第87章

被她罵了這一通, 桓羨也不生氣,淺笑了聲, “看”著她的方向。

薛稚還在啐他, 礙於伏胤守在門外聲音才小了些:“難道我有說錯什麽嗎?總是這樣,像犬獸一樣,隨時隨地都能萌情, 這和貓兒狗兒又有什麽區別……”

見他不說話也沒反應,唯是對著她的方向微笑, 她心裏又莫名噗通噗通地跳起來,輕輕在他腰間一掐:“哥哥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是很熟悉的語氣, 他好像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漱玉宮裏、她伏在他懷裏控訴他不理她的委屈樣子, 微微一笑,循著記憶將人攬入懷中, 把頭輕輕貼在她肩上。

“那我以後不這樣了。”鼻尖盈滿她發梢的梔子香,心間全是安寧, 語聲也就隨之溫軟下來, “以後都聽梔梔的,梔梔所要求的一切我都會做到, 過去的錯與傷害, 也會盡力彌補,別走好嗎?”

“留下來, 陪著我。”

若是從前,他可能還說不出這般卑微又肉麻的話。但經了這些年這幾天的折磨,他實在再難忍受失去她的日子,哪怕是一刻鐘也不能承受。

除了他自己, 沒有人知道他這幾天有多麽難捱。他看不見她, 只能通過嗅覺和聽覺來感知她。然而人一看不見就易胡思亂想, 一旦感知不到她存在,他便會無比慌亂,害怕她會一走了之,害怕下次見到的,就又會是城樓下那具血淋淋的屍體,他怎麽喚也喚不醒。

他開始怨恨起那無辜的嬰孩,為什麽,為什麽她要占用梔梔這麽長的時間。她就不能立刻長大去過她自己的生活嗎?為什麽總要來打擾他們。

他甚至,也開始厭惡起那並未到來的孩子來,如果他/她出生後就要占用梔梔這麽多的心神,那他寧可不要孩子。反正她也不想生,只有他們兩個人也會是很好的。若要立儲,便讓桓翰生個兒子過繼給他也是一樣。

總之,他不能再失去她。任何人也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帶走,包括她自己。

薛稚還不知道他心裏這些近乎扭曲的想法,她被他抱得很緊,額頭抵在他左肩上,近乎喘不過氣。

她只能紅著臉掙了掙,道:“我可以和哥哥在一起。”

“但是,我要你答應我,此生不可以再強迫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也不可以再傷害他。”

他?

她沒說是誰,桓羨卻轉瞬明白。微微松開她,蒙著白綢的眼空洞地“望”著她的方向。

他很想知道她說這句話時是什麽樣的神情,想知道,她是不是為了謝璟才答應他,又是不是在騙他。可眼前蒙著白綢,自是什麽也看不見。

他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眼疾。

“怎麽,你不願意?”

他沉默得太久,薛稚不由得微微焦躁。她是沒辦法才肯答應的,她已經不可能再和謝郎破鏡重圓了,既然躲不掉他,自然要為他們爭取利益的最大化。

“我當然答應,這話你先前不是說過嗎。”桓羨不假思索。

她微微紅了臉:“這……這和上次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薛稚微微語塞。

她也不知道有什麽不一樣,分明兩次都是被迫答應他,但好似又有微妙的不同。

前一次,是逃不開既定命運的心灰意冷。這一次,是她意識到以他對自己的的依賴和在意,她或許是可以馴服他的。

而馴服一條瘋犬,讓它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總比被它在身後窮追不舍好。

這些自也不可能告訴他,好在他也沒追問,只道:

“那,娶你也是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嗎?”

這話裏帶著試探,更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乞求,薛稚卻不知為什麽嗔惱起來:“是我上輩子做了十惡不赦之事的報應,行了吧?”

這本是一句氣話,卻惹得桓羨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抱著她笑得前仰後合。

她被他笑得更加惱怒,生氣地掐他:“哥哥笑什麽。”

“不許笑了,討厭你,討厭哥哥……”

他的笑聲終於戛然而止,唯臉上還掛著些淺淡的笑意,空明如初夏草木間打下來的清陽。

“好,哥哥不笑了。梔梔親親我,可好?”

薛稚臉若暈霞,又騰起淡淡的熱意。

這個人的臉皮,為什麽這麽厚呀……

不過,雖是如此想,她還是把臉慢慢地湊了過去,攀著他脖子輕輕直起腰來,在他唇上印下輕柔一吻。

魚兒終究上了鉤。她本是蜻蜓點水的觸碰,正欲松開,卻被他一把按住了後腰,另一只手則扣在她腦後,迫使她的唇留在了他唇上,爾後長驅直入,毫不留情地反客為主起來。

薛稚不及躲閃,強烈的龍涎香氣便撲入口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與凜然。很快令她軟了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他懷中,被他撐著後腰才沒有倒下去。

她渾身乏力,意識也不甚清醒,察覺他越來越強硬的攻勢後,不由得地想要逃開。他又追過來,力道變得柔和下來,有如春風渡雨,勾住了她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