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旱魃大爭(3)(第2/4頁)

“天垂象,烏雲見紅,伏屍百萬……”赤面道人道,“到底葬了哪一位皇族,活屍成精還能引動天地異象?”

“皇家的人最是狡猾,常把皇陵分設幾處。除了他們自家人,誰也不知道這裏埋了誰。而且他們子嗣太多了,也不知道哪個算這墓主的嫡系。”

“轟隆——”

數聲巨響,山脈格局沖破,從“真龍銜珠局”變作“騰蛇納陰局”。眼看滾滾陰煞從四面八方用來、匯入大墓,饒是四名道人見多識廣,也在一時間白了臉。

“陰煞倒灌?”

“不好!陰鬥倒置了!”

這可不得了!只見金字塔狀的“漏鬥”在陰陽失衡時一下子倒轉過來,變成了一個倒金字塔。本是在做倒拔陰煞的事,結果卻成了順接陰煞的鬥,它成了連通地宮與外界的接口,向八方虹吸陰煞,在雷劫下供養自身。

濃眉道人喝道:“破陣!”

眾弟子當即放下手訣,正要將釋艮陣轉化為別的大陣,卻不料天空中襲來一道銀色閃電,直沖被四象陣封住的洞口。

“轟隆!”

人力怎敵天道,在猝不及防之下,四名老道被雷劫波及,炸得是身負重傷。拂塵四分五裂,四象神形俱毀,他們捂著心口躺在各處,一人昏死三人嘔血。

赤面道人:“弄巧成拙……封不住了!”

青衫道人:“清河,帶著你師父和眾弟子撤退,這裏由我三人頂著,你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縱使雙手顫顫,他仍撚指掐算,面色逐漸灰敗:“往南走!生機在大河之南!”他嘔出一口黑血,“聖人現世,人皇問鼎……找到他!快去!”

“師叔!”

“師父!”

地底傳來大貨出墓的轟鳴,而雷劫仍未散去,劈到這程度竟還沒完。眾弟子也不是在關鍵時刻拎不清的主,見師長殉道的心意已決,當即含淚背起昏死的虎目道人,朝大河之南的方向狂奔。

他們不知要跑多久,或是三四月,或是大半年。大豐國的版圖不小,可災禍蔓延的速度估計很快,除非師長說的“生機”能與他們雙向奔赴,不然多半是來不及了。

清河一步三回頭,終是咬牙離去。而就在眾人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時,大地倏忽離開,一道穿著紫色龍袍的人影立於地上、直沖高空,竟是不閃不躲地與雷劫撞在一起。

瞬間,天空響徹它既興奮又憤怒的咆哮聲。

青衫道人:“紫色龍袍……只有那一位了……”不喜金龍喜紫龍,唯獨那一位一生鐘愛紫色。

赤面道人:“罷了,是他的話死了也不虧。”

濃眉道人嘆道:“都是劫數,此番生氣是盡了,你我三人速速結陣禦敵,為弟子們爭得些許生機。”

話不多說,他們摸了一把嘴角的鮮血,以血為墨就地畫符。誰知天不遂人願,那大貨與雷劫的鬥爭告一段落,為“慶賀”精怪渡劫成功,天空竟降下瓢潑大雨。

赤面慘笑一聲:“原是天要亡我!”

符陣被雨水沖開,伏屍鎖定了他們。

“吼——”

……

三更天,燭火眠。長青客棧,夜半房間。

伴著驟然急促的呼吸聲,厲蘊丹豁然睜開了眼!

入目,是靜止的客棧桌椅,緊閉的木質門窗,頭頂是青色紗帳,座下是棉質被褥。她仍以打坐入定的姿態坐在床上,本該是修煉到天亮才“醒”,可不知為何竟睡了過去。

奇的是,她還做了個匪夷所思又真切非常的夢。

她先是夢見了一名須發皆白、身負葫蘆的老頭,他騎著青牛而來,握著一根抽人的柳枝,滿臉苦大仇深。一見著她頓時氣不打一處,坐在牛背上直嚷嚷:“怎麽又是你?你怎麽又來了?連雷劫都沒歷過就敢次次出竅到仙地,天下間哪個修道的跟你一樣任性?”

“去去去,不要再來了!”他揚起柳條趕她,像是抽陀螺似的一把拂過她的身,將她趕到十萬八千裏開外,“別仗著自己有本事就胡來,再來就神魂不穩了。就算要來,你也得等得!”

又道:“有你這人皇子弟也不知是我道的幸還是不幸,打不得還罵不得……”

厲蘊丹:我看你抽我很順手。

這一記抽得她飄飄搖搖,不知飛往何地,只覺山河變換、鬥轉星移,之後被一股拉力扯到了一處電閃雷鳴之地,看見一只紫色的人形大魔張口咬在一名白須道士的脖頸上,那道士慘叫一聲,眨眼連肉帶血地被吸幹,成了枯皮貼骨的幹屍。

人形大魔松開手,幹屍“啪”一聲砸在了地上,與另外兩具躺在一起。厲蘊丹見之大驚,即刻使出大勢至降魔掌劈向大魔後心,不想這一掌竟穿過大魔的身體,結實地撲了個空。

大魔若有所覺,不禁四下查看起來。它的一頭亂發遮住了面目,厲蘊丹有且能見到的部位,是它滴著鮮血的下巴。那膚色十分慘白,像是刷了層漆,還透著死氣沉沉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