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潮濕(8)(第2/3頁)

“是的。”

“那我知道了。”她低著頭,卻擡起眼睛觀察他,“我和蘭伊若同班。她好像復讀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復讀了?”易思違臉上是真的茫然,顯然,還是頭一次聽說,“蘭伊若跟我是小學同學。”

“好巧!不過我和蘭伊若不太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有點似曾相識的形容,易思違好像在哪裏聽過。但這不重要。他也只是稍微提起,不打算深入:“我記得她還挺外向。你高中是什麽樣的人?”

莫烏莉已經吃完了,慢條斯理地作答:“就是普通高中生,每天讀死書,土裏土氣,也沒怎麽享受青春。

“蘭伊若是會化妝去學校那種人,談戀愛,參加歌手比賽,校服也改得很漂亮。她是挺外向,人緣很好。我這種人,肯定不會在她的交際圈裏。”

他忽然問:“為什麽要這麽說?”

“嗯?”

易思違站起來,沒什麽表情,替她接過拎包,讓她能直接端著餐盤起身,不用轉身再拿東西。他淡淡地說:“……什麽‘這種人’。”

她望著他的側臉,心像石輪,在胸腔裏默默滾動,發出碾磨地面的響聲。

離開食堂,他們找了間空教室。就算午休時間很短,也是可以學習的時間。易思違拿出了之前從她那借的筆記:“謝謝,還給你。很有用。”

“嗯嗯。”莫烏莉拿回去,才翻幾頁,突然發現有異常。

她習慣用活頁,但要抽出來寫寫畫畫、單獨背記,難免弄亂。她本來想著周末整理,可是,手上這本筆記本與之前大不相同。

易思違借過去,對照整理了自己的筆記。按他的說法,“剛好有空,也算復習”,他就把她的活頁本全部順了一次,還補了一些缺漏的內容。補漏時,易思違會全部寫上,不會只記知識點就了事。

自己的筆記和另一個人的字跡混雜在一起,滿滿當當,變得更加有用。莫烏莉停頓幾秒,突然生硬地轉移話題:“要是我不想分手,我是不會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對應他之前說的刻薄話。

她望著他,笑像漆黑的水一樣,悄悄在低處聚攏:“我會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兩個人對視,半晌沒人說話。再有聲響,是易思違先開口。他幹巴巴地問:“哪裏損傷就不能發聲了?喉上神經還是喉返神經來著?”

怎麽會瞄準那裏?

莫烏莉繞到他身後,溫柔地搭他肩膀:“是頸動脈吧?”

哪有只讓人變啞巴這麽好的事。

兩個人都笑了。有的人在說實話,有的人卻以為是玩笑。

下午的生理學實驗課上,莫烏莉幹脆利落,切開實驗用的兔子的脖子。

止血,插管,大功告成。

易思違和田亦一組,大家都開始了,他連麻醉都沒打,還在不安。田亦忍不住罵罵咧咧:“大哥,我真的服了你。對著大體老師你重拳出擊,對著動物你畏畏縮縮是吧?你是小動物保護協會成員兼人類滅絕主義者嗎?”

第一次上這種課,總是格外有趣。

等熟練了,有些事就會變麻木。

周末,莫烏莉臨時改變了計劃,易思違約她出去玩。

夜裏的商場熙熙攘攘,去掉他們都是人,是醫學院大學生,要吃飯和讀書這兩點,兩個人還是有一個共同點的。

莫烏莉喜歡首飾,易思違也喜歡首飾。

一些人看來溢價誇張的首飾店裏,這對年輕男女認真地踱步,看了一組又一組。

莫烏莉單手撐著另一只手的手肘:“金色和銀色,你喜歡哪一種?”

易思違也不知不覺做了同一個動作:“以前喜歡銀色,現在感覺金色也蠻好的。”

“是的。銀色的搭衣服更好看。但是,穿簡單、深顏色的衣服,金色很壓得住。”

“我也這麽覺得。耳釘也是——”

這兩個人只顧著說話。店員經過,本來想上前推薦商品,猶豫良久,又還是先退一步。直到他們分開去逛,店員才陸陸續續上前搭話。

有和女性好友結伴的女顧客走來,問易思違:“打擾一下。我想買禮物給男性朋友,可不可以請你幫忙試試?”

試戴的戒指剛好也是他喜歡的款,易思違不說話,靜靜地頷首,接過佩戴。也就十幾秒,給她們拍了個照,然後就摘下。

取下交還時,對方摸到了他的手臂。他猛地一退,撞到了宣傳立牌。立牌倒下,沒有損壞商品,但還是引來一陣注目禮。

莫烏莉從另一頭探出身,悄無聲息,觀察到易思違的反應。他的神情有些局促,跟店員道了歉,反而用皮囊的特權換來安慰。

沒什麽新鮮的。她回過身,繼續看耳釘。

易思違闖了禍,雖然根本沒有人怪他,可他還是像幽靈似的,飄過來找莫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