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親吻

“安排妥當了。”黑影回去復命,目光小心翼翼覷向桌前的男人。

他其實想不通主上的一舉一動,一直以來不過如提線木偶般,領命照做。

這不,先前主上還

拿白花宴能是什麽好東西,從那出來的姑娘一夜不知要經手多少男人......

的細痕在燭光下明明滅滅,“替我隨時留意那女孩子的動靜。”

黑影默然低頭,想起主子近日提親悲被拒,頗有些恍然大悟。

*

昏暗的燭光微微閃爍,點亮躺在草垛上的少女的花顏,她長睫微顫,隨著門板被踢開的動作而慢悠悠掀開。

她瞬間驚醒,朝聲響傳來那處望去,只見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一人手裏捧著個木盆子,另一人拿著木棍,皆著粗布短打,膀大腰圓,朝這邊望來時滿臉的兇神惡煞。

“呦——這個醒了,倒是省了潑水的功夫。”

一道女子的聲音驀然響起,即便是上了年紀,也依舊婉轉悠揚。

壯漢聞言朝兩邊退了退,從中間走出來個著花裳的婦人,她手裏拿著團扇,慢悠悠開腔時,扇沿輕輕抵在鼻尖,只露出一雙眼。

那雙眼眼型極美,眼角略有細紋,自上到下將謝知鳶打量了一遍,眸中忽地閃過銳光,她輕笑一聲,團扇輕輕點了點,

“這女孩生得倒是好。”

謝知鳶被她看得渾身不適,她腦袋還迷蒙著,展露在面前的場景都好似走馬觀花一般,蓋著霧蒙蒙的一層紗布。

“夫人,那還有一位呢。”壯漢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角落,聲如洪鐘,將謝知鳶咯噔一下喚醒,她這才有功夫瞧自己是在何處。

這屋子空間不大,處處破敗,墻角的黑青汙垢與蜘蛛網堆疊,地上也僅幾處鋪著草垛,不遠處殘損的矮桌上豆大的油燈輕晃著閃爍,周遭一股子。

她這是在哪?

謝知鳶心中溢滿苦澀,未曾想一時的惻隱之心竟引來如此禍患。

她左側的草垛上還躺著個女子,自她這處望去,恰巧能瞧見其半邊鑲金絲的衣角和精致的繡鞋。

這絕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可那位婦人卻見怪不怪瞥了一眼,淡淡道,“將她潑醒罷,記得勿要弄濕了她身上的衣裳。”

話音剛落,那兩個壯漢直直朝那處走去,他們行路時步伐穩健,氣沉丹田,明顯是練家子。

隨著潑水聲並著驚呼聲響起,女子醒來時的質問如約而至,“你們是誰?快放開我,你們可知我是何人?!”

這也是謝知鳶想問的。

燭光明明滅滅,似是快燃盡了,婦人神態自若地立在原地,臉上的團扇未移開半分,她輕笑一聲,“你無需知曉我是誰,舒舒服服地過了今夜,也不會願意想起,至於你是誰——”

她頓了頓,“這也不在小女承管的範圍之內。”

謝知鳶心緩緩沉到谷底,這婦人說話時尾調輕輕翹起,可不就是青樓那些女子慣常練就的黃鸝音嗎?

她指尖死死摳緊掌心,咬牙忍住眼裏的酸澀,不能哭,事態未到最後一刻,又怎知並無轉圜的原地。

等她回過神時,那貴女似乎開始歇斯底裏起來,她起身朝婦人撲去,卻被死死拉著胳膊,“你這個老妖婆,你可知我爹是誰?!你若是知曉了絕不敢如此放肆!!我爹——唔”

她話還沒說完,就已被壯漢捂了嘴,那婦人慢悠悠行至她跟前,染著丹寇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聲音忽地尖銳起來,

“好個老妖婆,看來小姐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娘可不管你們是哪家哪府的小姐,比你們更清高的我都見多了,可還不是被仇家騙來此處。”

她狠狠甩手,那貴女隨著她的動作頭一歪,半濕的劉海也垂落至半空中,

婦人扶了扶自個的雲鬢,語調再度恢復平靜,“貴女們的行情可好得很,平日裏多的是人要,更遑論百花宴了——”

她說著,目光轉向謝知鳶,

“你們可知,先前來這的小姐們都如何了?”

未等她們回應,在貴女驚恐的眼神中,婦人輕笑著拍了拍她的臉,不緊不慢道,

“蒙著臉被男人——回去後自是當做什麽都不知曉,畢竟這裏的男人非富即貴,一下又是好幾個——裝作什麽都不知曉,這樣今後還能嫁人,反正瞞天過海的法子多的是,又何苦同自己較勁尋不自在呢?”

說完這些,她偏頭瞥了眼謝知鳶,要壯漢放下那富家小姐,又笑著說了句,“宴會還差半個時辰開始,你們給我老實點,不然面子裏子都過不去。”

貴女在壯漢松手後便已軟倒在地上,似是放棄抵抗,可至始至終都未讓謝知鳶瞧見半分面容,

婦人話音落地的那一刻,壯漢丟過來兩張面具,謝知鳶忙取過一張戴上,貴女也同樣如此。

一行人就此離去,屋內復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