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心頭血(第2/3頁)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梁宴就拿著個檀木盒子出來了,玉禮大師跟在他身後,又對我施了一禮,卻並不言語。梁宴把那盒子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走到我跟前,也不說話,順著筆的方向就要把東西往上戴。

我看著他一臉肯定的、精準地、找錯了我手腕的方位,直楞楞的把那紅繩一樣的物件在空中系好,然後一松手,“吧唧”一聲掉在地上。

我:“……”

如此重復了好幾次,次次都掉在地上,就沒有一次能成功卡在我手腕上。梁宴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我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不耐。在他第七次向錯誤的方向伸出手時,我啪地一下從他的手裏把那截繩子搶了過來,三下五除二給自己戴上。

那紅繩在我手上戴好的時候,好像閃了一下金光,跟我那天在長命燈上看到的光如出一轍。只可惜那光只閃了一瞬,我也拿不準是不是我眼花。

見那紅繩被我牢牢地戴在手上,梁宴一直蹙著的眉心才松開,說道:“戴好了,大師開過光的,保平安。”

“我都是鬼還保什麽平安,你這狗東西現在可真夠迷信的。”我盯著那截平平無奇的紅繩看了一會,實在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這是交了多少香火錢的冤大頭,就這玩意兒一兩銀子我能給你買十條回來。”

當鬼這些天我隨心所欲慣了,仗著沒人看得見我,我小動作和吐槽的廢話一直都是沒斷過的。但我說完這句話,對面的玉禮突然擡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裏頓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會吧……

別跟我說我剛背後說完人家寺廟壞話,人家住持就聽見了。他好歹是個活人,不能聽見鬼說話的吧……不對,好像他一開始就看得見我啊……

“凡人逝去確實不再受世俗所絆,但沈施主只是身殞,魂魄尚在世間,這固元繩可幫施主凝鎮元神,讓施主免遭心悸之痛。”玉禮大師施了一禮,直視著我的眼睛,帶著淡然的笑,道:

“沈施主放心,這繩在寺裏受了多年的香火,已然化成了奇物,戴上之後除了貧道,一般凡人是無法看見的。不過這繩是陛下所求,沾了世俗的妄念,所以陛下和貧道一樣可以看見。它一經戴上就無法摘下,除非施主的魂體前往輪回,所以施主不用擔心弄丟它。”

“我放心個……”

我張口就要罵,又想起來這家夥聽的見,只能憋著一口氣去瞪梁宴,拿起桌上的紙筆“唰唰”寫到:

“你是不是知道摘不下來了?!摘不下來你還給我戴!”

梁宴不說話,朝大師點了下頭示意告別,就轉過身握住了我的手腕,跟來時一樣牽著我往外走。

這該死的紅繩,梁宴不僅能看見還能碰到,他雖然沒辦法真正觸碰到我手腕上的皮膚,卻完全可以憑借這個只有他看得見的繩子知道我在哪,遏制住我的行動。

這樣我以後還怎麽捉弄梁宴?!這樣我以後還怎麽暗戳戳地使壞?!

毒啊,太毒了!

梁宴這個狗玩意,先打感情牌讓我放松警惕,再在車上故意吻我擾亂我的思緒,然後趁著我愣神的功夫一步一步把我引到套裏來。

行,太行了。

我就應該把天牢裏的狼牙棒帶回來,直接把梁宴捶到地底裏去,讓他去閻王殿撥他的算盤珠子,看看到時候他敢不敢算計到黑白無常身上!

“我沒想控制你。”

一直到車上我都氣沖沖的,路走的飛快,恨不得把梁宴拽倒,讓他摔個大馬趴。可無論我怎麽動,梁宴都始終通過那條紅繩,握著我的手腕不肯放手。到了車上他也不動,任憑我不斷地甩手,故意把他的胳膊撞到車廂上去。

被我連甩了幾次都撞到手肘之後,梁宴“嘶”地吸了一口冷氣,用力扼著我的手腕讓我停下來,在我激烈地掙紮中喊道:

“你知道我不是想控制你做什麽,我只是求個心安!”

“我只是求個心安,沈子義。”梁宴微微低著頭,皺著臉,顯然是疼的不輕。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目光停留在手裏的紅繩上,好半天才擡起一點目光道:“求繩開光要注心頭血進去,這裏面有我的血,你戴上之後我就能感知到你存在。”

他估計是怕我還氣,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就僅僅只是能知道你存在,不會知道你在哪在幹什麽,我不會插手你的事情,只需要知道你存在就夠了。沈子義,我……”

我抄起轎子裏書冊就向他腦袋砸去。

人這一生心頭血能用幾次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梁宴已經用了兩次。

一次為了給我點長命燈,一次為了給我求固元繩。

他的命能有多長?他的血又能有多厚?

他空有真龍天子的名號,到到底底不過是個會生會死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