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7頁)
姜肆眼皮一跳,忍不住問:“您說我半死不活?”
宋院正嘆一聲:“可不麽?往後可別再這麽糟蹋自己的身子了,先前我還和陛下說了,以你為鑒,得,別說鑒了,直接有樣學樣了。”
說完,他就下去開藥煎藥了。
一道悶雷在姜肆心中炸響,她豁然開朗。
難怪,難怪薛準會說送她出宮,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在想什麽?不會因為這個覺得自己有了將死之心吧?
她忍不住罵了薛準兩句。
但看到他緊閉著眼人事不知的樣子,她就再說不出話了,好歹也是為了照顧她才沒休息好。
剛剛薛準摔得太急,也不知道磕到哪裏沒有,如今身上都沾了不少土。姜肆準備幫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重新換一件軟和一些的,躺著好舒坦一些。
他整個人躺著,脫衣裳也不好脫,光把他扶起來,姜肆就出了一頭的汗。
興許是動靜太大,薛準半途驚醒了。
他睜開眼,看向她。
姜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你醒了?醒了就把藥喝了。”
薛準愣愣地看著她,她還在。
旁邊梁安趕緊趁機把藥端上來,一邊幫著把人扶到軟枕上,一邊說:“陛下您不知道,剛剛姑娘看見您摔了,立馬就沖出來了,自己身體還沒好,還伸手去攙您呢!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奴才想要幫著去扶上一把,姑娘都不肯,一定要自己動手。”
字裏行間都在告訴薛準,姜肆很在意他。
唉,他覺得自己也真的是為了陛下愛情操碎了心,兩頭支應,誰聽了都要誇他第一忠誠。
姜肆聽見他的話,想起剛剛她扶人的手感,下意識瞟了薛準的肚子一眼。
薛準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眼前一黑。
他也想起來了姜肆曾經說的那些關於自己的肌肉的話。
這些年他在宮裏忙著,每天有處理不完的政事。,三更睡五更起,自然也就疏忽了從前的鍛煉,本來的八塊已經快退化到只剩四塊了,這會兒被姜肆一瞥,他立馬汗毛豎起,下意識地想——她不會是嫌棄自己沒肌肉了吧。
他一邊因為梁安所說的姜肆為他留下和下意識的擔心而生出隱秘的歡喜,一邊仍舊沉浸在悲痛的情緒裏,這會兒還得分出心思去細想姜肆是不是嫌棄自己的身材,整個人都顯得木木的。
見他聽了這話沒動靜,姜肆也刻意略過話題,端起藥碗,先習慣性地吹了兩口,然後遞到他嘴邊:“喝吧。”
熟悉的動作和話語,讓薛準回過神,半晌,他才說:“我以為你走了。”
姜肆瞥他一眼:“先喝藥?”
“好。”薛準張嘴把藥喝下去,再擡眼,就看見姜肆手裏捏著一顆熟悉的杏脯。
他忍不住眼眶一紅。
以前有過無數次,他臥病在床的時候都是姜肆親手給他喂藥的,他其實並不怕苦,只是他很喜歡姜肆對他的那種親昵寵溺的態度,所以總是撒著嬌一般想讓她哄一哄自己,一碗藥恨不得讓她嘴對嘴喂給自己才覺得甘甜。
如今這顆杏脯近在咫尺,讓他晃著神,迫不及待地張口去咬,急切地想要證明眼前的姜肆還在意自己。
一個張口咬,一個往前送。
薛準含.住了杏脯,也同樣咬住了姜肆的指尖。
舌尖和指尖相抵,柔軟濕潤的觸感讓兩個人同時一愣。
他們倆都是老夫老妻了,也不是沒有過親密接觸的時候,然而此刻,兩個人都有種莫名的羞澀窘迫,也更多地覺得意外。
梁安已經撇過了頭,假裝沒看見。
還是姜肆最先反應過來,迅速抽出了手指。
薛準下意識地從懷裏掏出來一張手帕,然後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替她去擦手上沾染的糖漬和濕潤。
姜肆忽然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發燙,像是年輕時候心動的模樣。
她目光亂飄,最後落在了他手裏的帕子上。這帕子看著像是前段時間她給薛準擦眼淚的那一張,宮裏的帕子長得都差不多,但姜肆怕自己和別人搞混了,徒惹麻煩,所以特意繡了一簇黃色的長壽花,米粒大的小花,看著不顯眼,卻能很好地分辨出是她的帕子。
此刻薛準從懷裏掏出來,很明顯意味著從那天以後他一直貼身放著。
這個人真是……姜肆有些懊惱,又隱約覺得心酸。
薛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他低著頭,很認真地把她的手握在手裏,慢慢替她擦拭著,一邊擦拭,一邊去看她掌心的紋路。
他曾聽人說起過,人的掌心有一條名字叫做生命線的紋路,是最靠近拇指的那一條,生命線越深刻流暢,主人的命數也就愈發的長久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