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7頁)
可擺在他面前的手並不是這樣的。他也不知道這雙手上的命線該算是那個楚晴的,還是算現在身體裏的姜肆的。
這雙手上的三條線都亂七八糟,紋路很深,也有別的幾條不知道是什麽線的紋路和三條主線交錯著,互相截斷,而那條生命線從靠近手腕的部分蜿蜒到大拇指的根部,開始的那一部分明顯地分了三根岔線。
不知道是預示著楚晴的早夭,亦或者是別的什麽。
薛準捏著帕子擦著她的手心,心裏在想,不管是誰的紋路,又有多少意外,既然讓他看見了,他就算拼盡全力也要護住姜肆的周全。
一雙手擦了快有半柱香的功夫,薛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姜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緣故,竟然沒有選擇抽回手。
一松手,薛準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的身體比起姜肆還是略微好了一些,不像她死過一回,至少這回他沒有發起高熱,但年紀大了,到底也是體虛的,還是受了風寒的影響,止不住地喉頭發癢,總想咳嗽兩聲。
等到薛準終於放開她的手,姜肆才有心思回應他問的那一句“我以為你走了”。
在開口之前,她認真地思量了一下,思量自己對薛準到底是什麽感覺。
毫無疑問,喜歡、感動、可憐、心疼,這些都有。
從前的怨恨卻幾乎再也沒有了,她已經明白,那不過是一場誤會。
她想了好一會兒,把自己的思緒徹底理清楚,才說:“我暫時不打算走。”
她對薛準的性格很了解,他在她跟前是聽話的,但是離了她,誰都管不住他,如今在宮裏頭,他上無長輩壓制,薛檀又不可能以一個兒子的身份去多說什麽,在外他又是皇帝,說一不二。
沒人能看得住他,也沒人能叫他聽話,除了她。
雖然他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人了,這個年紀似乎也不需要別人管著,可姜肆和他碰面以後,總覺得他和從前二十多歲的時候沒什麽分別。
除了年紀長了一些,性格還是一模一樣,唯獨多出幾分叫她也難以形容的包容。
她今天要是轉身走了,薛準扭頭就能把自己給折騰成半死。
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她到底不忍心。
“你我的身體都不好,都需要調養。”在哪都沒有在宮裏調養來得方便,更何況她出了宮暫時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或許可以在宮裏的這段時間,和宋院正多學一些醫術,出去開個醫館,專給婦人治病也不錯。
她心裏盤算了半天,再回頭,就看見薛準雙眼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原先還虛弱的人猛地坐了起來:“你說真的?!”
姜肆:“……是真的。”
除了薛準,她其實還想著薛檀。
她回來的時間不長,但也能看出來薛準和薛檀之間關系不大和諧,父子倆經常吵架,當爹的很少解釋,做兒子的又年輕不太理解他的做法。
到底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總覺得自己沒有陪著孩子成長,自覺對薛檀有虧欠。
可顯然薛準以為的是她舍不得自己。
他極力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高興,笑容卻還是不由自主爬上他的臉龐,又恐怕自己的高興表露得太明顯,便死命的壓制著。
看著像是一只撅起喙的小鴨子。
姜肆抿嘴。
她指了指薛準的衣服:“剛剛準備幫你換衣服的,誰知道你醒了,現在自己能脫嗎?”
薛準遲疑,動了動手,嘶了一聲:“胳膊擡不起來了。”
姜肆連忙探頭去看:“是不是擦傷了?”
結結實實摔那一下,腳下又是硬石板,擦傷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薛準說可能是:“胳膊後面火.辣辣地疼。”
姜肆小心翼翼地動了動他的胳膊,果然看見他疼得皺起了眉頭。
她忍不住抱怨:“手疼也不知道早點說。”手疼還拉著她的手給她擦手指頭,怎麽那會兒不見他喊疼。
“我忘了。”其實是根本沒注意到,他那時候只顧著看姜肆的手相去了,心裏又都裝著蜜一般,怎麽還顧得上胳膊疼。
姜肆瞪他一眼,然後幫他脫衣裳。
薛準傷在了後肘,姜肆怕自己從後面脫會拉扯到他的胳膊,就從前往後慢慢地動,落在薛準眼裏,就是一個標準的擁抱的姿勢。
他微微一擡眼,就能看到姜肆認真而謹慎的神色。
和從前一樣。
她對什麽事情都認真,連找他說自己想找個合適的人成婚的時候也很認真。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反應應該是很意外的。
所以姜肆拉著他坐下,認認真真地解釋了一遍自己那麽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