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5頁)

“嗯。”謝不逢緩緩點了點頭,接著又針對症狀與用藥,提了幾個問題。

文清辭發現,他的話雖然不多,但全都能問在點子上。

這並不是沿途觀察,就能做到的……

燭火暗淡,文清辭心中仍在天人交戰。

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而就在他反復糾結,自己究竟要不要當著謝不逢的面,提出尋屍剖解的要求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謝不逢的視線,忽然從他和宋君然的身上掃了過去。

接著終於壓低聲音,緩緩道明了自己的最終目的:“現下或許只剩一種方法,能夠探明病因。”

低沉的聲音,在後堂裏回蕩。

文清辭的心情,隨之緊張了起來。

他的余光看到,謝不逢輕輕蹭了蹭腕上的手繩,停頓片刻後沉聲說道:“那便是剖解屍體。”

文清辭:!!!

……我沒有聽錯吧,謝不逢他剛剛說了什麽?

文清辭猛地擡眸,難以置信地朝謝不逢看了過去。

幸虧有帷帽遮擋,這才沒有被對方發現異常。

文清辭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是謝不逢主動提出剖解屍體。

“什麽?!”和強忍著還算淡定的文清辭不一樣,宋君然甚至忍不住驚呼出聲。

謝不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將放在一邊的書冊拿至手中,接著緩緩翻了開來。

宋君然蹙眉看朝他去,顯然是不懂對方這究竟是在做什麽。

長桌的另一邊,余光瞄見書冊裏一閃而過的配圖後,文清辭立刻認了出來——謝不逢手裏拿著的,是原主留下的那本名叫《杏林解厄》的筆記。

謝不逢給它包上了書衣,因此自己方才未能將它發現。

“這是我的一位……故人,於筆記中寫道的,”說話間,謝不逢的目光竟變得溫柔起來,語氣中似有無限眷戀,他的手緩緩從書冊上拂過,繼而擡頭望向文清辭和宋君然,“不知二位可願配合,照此書而行?”

說著,謝不逢便將書翻開放到了桌上。

此時,宋君然也認出了這本筆記。

《杏林解厄》上有文清辭全部的心血,他詳細記錄了自己每一次解剖的目的、過程與結論,甚至於還配了親手繪制的圖畫。

謝不逢似乎在文清辭走後,將這本筆記仔細看了一遍……

他翻的這一頁,正是文清辭繪制的詳細解剖圖。

看謝不逢的意思,似乎是想讓他們這兩個江湖郎中,比對著《杏林解厄》進行剖解。

說完剛才那句話後,謝不逢還不忘補充道:“雍都太醫迂腐,恐怕不願行此事。故而只能麻煩二位。”

太醫當然有能力比照《杏林解厄》進行解剖,但這個行為在當下的時代,過分離經叛道。

按照文清辭對那群太醫的了解,讓他們去剖屍,這群人定當不幹。

甚至還有可能做出以死明志這種事來。

謝不逢自小獨自生活在皇陵,沒什麽天地人倫的概念,因此他竟比任何人都要順暢地接受了原主的那套理論。

他的話既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這……”同樣想到這一點的宋君然,竟一時語塞。

說話間,謝不逢的手指,再一次落在了那根羊毛手繩上。

“可惜我那位故人,已不在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似乎只是於不經意間想起了故人,接著忽然生出了感懷一般。

可是文清辭卻從這平靜之中,聽出了無限的哀傷與落寞。

他的左臂,隨之生出了一瞬的刺痛。

“好。”

不等宋君然反應過來,文清辭便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定將盡心竭力。”

文清辭的聲音穿過帷帽與白紗,落至耳邊,變得模糊又不清。

但是語氣,卻無比鄭重。

燭火的映照下,謝不逢緩緩點了點頭,他也站起了身:“好。今日時間不早,兩位先生請先休息一番,待明日清晨再行此事。”

語畢,便轉身打開了後堂的木門,對守在外面的小廝吩咐道:“收拾兩個房間出來,給這二位先生居住。”

“是,大人!”說完,小廝立刻朝後院小跑而去。

漣和縣衙署不大,能夠住人的客房滿共也就三五間。

在來的路上,縣令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讓隨行太醫與侍從,宿於自己的私宅之中。

只有謝不逢一人,住在縣衙署的後院。

而現在,這裏又多了兩個客人。

謝不逢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理所應當,完全沒有給人留下打斷的時機。

吩咐完之後才回頭向文清辭與宋君然說:“二位是松修府人,在漣和應當也無住所。宿在府衙之中,行事較為方便。”

謝不逢的話裏,沒有半點命令的意思,但卻讓人無法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