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9頁)

“是什麽?”

“是當初我和你爸離婚,分割出來的婚內財產明細。我已經簽過字了,你回頭去律師那裏簽字蓋章便能正式生效了。”

曲開顏並不接,反倒是冷笑,“我爸給你的,你給我幹嘛?”

姜秧穗不假思索,“那麽,我不給你給誰呢?”

“你明明還有個女兒。”曲開顏回回都要說這些慪死人的話。她承認,她回回不好好說話,回回能怎麽作踐她怎麽作踐她。哪怕這個人是她的母親。好像母親越不發作,越證明心裏是有愧的。否則,憑什麽可以忍這麽多年。

姜秧穗垂著眸,並不看她。輕飄飄地反駁,“我和你爸的財產,我不會留給心扉的。是你的就是你的。”

她再補充解釋,“我知道,也許你心裏嘲諷,我都那樣和別人了,還分得了你爸的財產。”

曲開顏無端冷笑出聲,“我沒有。是你自己多想了。”

“開顏,我十九歲就跟你爸一起了,二十歲生了你。我和他的婚姻可能最後潦倒收場,但是我自問沒有依附你父親過活。他那些年很多寫作的素材、創新,行業人群的采風,很多翻譯的校正,商務上的合同、應酬都是我幫著想的、聯絡的。我陪他的那十年,即便是生活助理也不止這點錢。你姑姑可以唾棄我,但是我不允許我女兒也這麽汙名化我。”

曲開顏堅定重復了遍,“我說我沒有。”

姜秧穗這才落寞含糊一點頭,好像前塵往事已經太遠了,遠到她這個年紀只夠應付前兩天的事,過去的她早已不記得了。只把眼前她覺得該交代該托付地交涉給對應的人。“哪怕你以後跟著乘既去他的城市生活。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喊他乘既,……,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一刻是私心希望他是陳家的女婿……”

“沒有!”姜秧穗聽聞開顏這樣的話,真真誅心般地痛,“開顏,你為什麽總是要把我想得這麽不堪呢!心扉才多大,你這樣想我……”

“因為我就是不喜歡心扉啊。”曲開顏忽而高了聲,“我不喜歡有這個人的存在。”

母女倆同時陷入漩渦般地沉默。

寂靜後,曲開顏翻包裏的煙來抽,她一邊歪頭夾著傘柄,一邊來滑火點煙,吸一口,煙草的氣息跑到雨霧裏,攪為一起。

抽煙的人重新啟口,“從你生心扉起,我就徹底沒媽媽了。”她絲毫不否認,“無論你來我面前多少次,無論你怎樣掏心掏肺對我好,無論你替心扉解釋也好道歉也罷,我都不會喜歡你的,更不會接受你。可惜,你永遠不明白我真正的想法。”

這一刻,姜秧穗也是糊塗的。開顏的意思是她是獨一無二的開顏,媽媽也要是獨一無二的媽媽。

可是,媽媽有了別人的孩子。

上初中那年,寒假開顏和疏桐住一塊,傳染了肺炎。姊妹倆一起住院了。

姜秧穗趕過去,開顏知道媽媽在病房陪了她整整一夜,可是第二天一早,她還是把她趕走了。

不大的三人間病房裏,還有一床別人家。開顏任性地對姜秧穗又是摔又是打的,不肯她留下來。

那天,直到姜秧穗淚流滿面地走了,她也沒能明白,開顏到底是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那時候姜秧穗剛生下心扉不久,身子非但沒坐穩當,哺乳期,還沾著一身母親自有的奶香氣。

開顏憎恨。她已經不需要這樣的母親了。

“你永遠不明白這種感覺。我明明知道舅媽和姑姑未必多把我多視如己出,我明明知道她們永遠對我會有所保留,但是我一點不氣惱她們。因為她們畢竟只是親戚,可是你不一樣,你做再好再多都無濟於事了,你對我再好,我心裏也會記著,你對心扉不還是一樣,甚至只會比我更好。”

“事實也是你對她確實比我更好。你別不承認。”

沉默半晌的姜秧穗在二手煙的充斥下,連咳了好幾聲,隨即頭一點,“開顏,我老早忘記你依偎在我懷裏撒嬌是什麽光景了。我也老早忘記我是怎麽把你養大的了。我在你面前,老早就一點母親的成就感都沒了。事實也是,我明明缺失了你生命二十年,憑什麽以一個母親來自居了。我知道的。”

可是,她還是不死心地一回回想起死回生。

現在她知道了,知道當初離婚的時候,女兒為什麽義無反顧地選了父親。

因為那個擁抱。

也因為她父親的人格魅力。

“我爸死後,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跟著你,你即便真的拿到撫養權,你要把我怎麽安排,帶到陳家去?”

“開顏,無論你信不信,當初我動用律師想拿回你的撫養權是真心的。無奈,你姑姑的手段,她放出那樣的輿論,說我貪圖前夫的財產,說我婚內出軌人盡可夫。最終,你依舊沒有選我,選擇留在了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