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氣死人

沈禾將此事解決的時候, 戚厭病他們考得差不多,總算是能夠從考場裏出來。

三個人都眼下發青,形容潦草, 像是被吸了精氣一般。

沈禾在大門口守著接他們,瞧見他們的模樣,險些以為他們不是去考試, 而是去受刑。

也來不及多說什麽, 送著三人回家, 等他們洗漱休整過後, 明日再說他們被人算計的事。

回家的時候, 沈禾趴在車窗,忽然開口:“等等, 別從這過去,咱們從另一條路繞一下, 對,去賣餛飩湯面的那條街。”

護衛拉著馬頭,換了條街。

沈禾想瞧瞧那鋪子如今開得如何。

要是識相點, 抓緊將鋪子關了, 若是膽子大, 他也不介意與對方幹到底。

遠遠的,沈禾還聽見大街上有小孩子唱順口溜的聲音。

可惜,那鋪子並未關門, 依然開著,大有一種“我就低價賣了, 你能把我咋滴吧”的意思。

沈禾趴在馬車窗口, 車靠近餛飩攤子,護衛正要下車去買, 就聽簾子裏的小公子悶聲悶氣的說:“算了,不吃了!不想吃了!”

聽起來,似乎是生了氣。

護衛摸不著頭腦,只能停下準備停車的動作。

沈禾回到家中,還在為這事氣。

他在小榻上靠了一會兒,一骨碌坐起身,抓過另一側連翹給他做的新老虎,抱在手裏狠狠泄憤般錘了兩拳。

連翹端著一碗桂花酒釀進來,瞧見沈禾這模樣,問:“小公子怎麽啦?是誰敢惹咱們小公子這樣不高興?還是去接柳公子他們的時候,同他們鬧了脾氣?”

沈禾推開大老虎,接過連翹端給他的桂花酒釀,聞著香甜的味道,嘴角不自覺的露出點笑容,嘿嘿笑了兩聲:“好香!就是遇見了些好生厚臉皮的人,自己做了錯事,還一副光明正大的樣。”

連翹想了想,安慰:“小公子若是不高興,可以教訓他們不是?不過您吩咐護衛們去做,別像上回臨江閣,自己去。”

沈禾埋頭用勺子給自己舀小圓子,哈哈幹笑幾聲,不敢多搭話。

讓護衛去,那他不就暴露了嗎?

沈禾也有點說不清自己是什麽心裏了。

他咬著口中軟糯帶著桂花香氣的圓子,垂著眼睛,在心裏想,雖說現在……戚拙蘊知道他有私房錢,手裏有這樣大的銀錢來源,應該也不會覺得他有威脅性,更不會因此不讓他抱大腿。

可沈禾仍舊不想讓戚拙蘊知道。

以前是怕死,畢竟那麽多劇情都曲曲折折的發生了,原劇情裏他被五馬分屍可是大劇情點,他不知道會不會用另一種方式實現這個劇情點,興許不是因為造反,是因為對皇帝有了威脅,又或者是其他許許多多的原因……總之人誰不怕死呢?

他過得好好的,尤其不想死,除非告訴他,死了之後一定能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見到他的爸媽。

至於現在?

現在也怕死,但最大的原因反倒不是害怕原劇情發生了。

應當,大概,沈禾在心中盤算自己十幾年來的打工成果,應當挺成功的吧?至少九成九,戚拙蘊是不會覺得他有威脅,因此想搞死他。

實在非要搞死他,那沈禾只能歸因於原劇情的影響力,不可抗拒,他掙紮也沒個屁用,洗洗脖子躺平等著算了。

沈禾說不清楚更多的因素是什麽。

可能因為心思不幹凈,所以心虛,所以對自己瞞著的所有事都開始心虛,更加不敢暴露。

可能因為先前雪災捐過銀子,害怕戚拙蘊因此順藤摸瓜,發覺那筆銀子是他與鄭學則捐的。

總歸,不想讓戚拙蘊知道就對了!

沈禾仰頭,悶完最後一口,將碗放下,爬過去拿過自己前兩日沒看完的書,將後頭看完。

沈禾沒能消停過晚上。

他吃晚飯的時候,國公府來人,說是有人找他。

能找到國公府去的,十之八九是趙志忠。

沈禾碗筷一放,擦個嘴便往外跑。

邊跑邊沖裏頭喊:“我今夜去國公府宿,今夜不回來了!”

“小公子!您慢著些!燈!”

天色已經暗下來,昏暗的宅子中,出門一段路還沒來得及點上燈。

沈禾就著如水的月光,跑出大門,解開門口還未被牽回馬棚的馬匹韁繩,翻身利落上馬離開。

馬蹄噠噠,敲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噠噠聲,漸漸遠去。

後面追著幫忙提燈籠的人根本連少年衣角影子都沒捉住。

沈禾原本以為是柱頭那裏出了什麽事。

不想就這麽一日多功夫,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禾見到趙志忠的時候,趙志忠正急得原地團團轉,一見到沈禾,腿都軟了,差點給人跪下來。

他蓬頭垢面,入秋的涼夜裏滿額頭的汗,在明亮月色下反著細碎的光,臉上似乎還沾著黑灰,看起來蓬頭垢面的,整個人急切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