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5/6頁)

但是嗓音軟軟輕輕的,是那種溫柔嬌俏的軟糯。

戚延佇立船上,玄衫衣袂隨風翻飛,一動不動,長眸緊隨。

兩艘船逐漸臨近。

少女容顏越發清晰。

她眼中清澈,一肌一容都絕無挑剔,甚至連笑時的酒窩都與他少年時喜歡的一模一樣,他曾喜歡過五歲的溫夏肉嘟嘟的臉上那兩個酒窩。

眼前少女的美完全不嫵媚濃艷,更是一種姣美純真的高貴,國色天香用在她身上絕不為過。可她渾身沒有金簪銀飾,樸素到發髻間只簪著一朵淡粉山茶花。

以花為飾,卻比花嬌。

戚延終於可以肯定,哪怕同樣也有一對酒窩,但這般純真之人,不會是他的皇後。

溫夏驕奢,不可能不戴那些奢華至極的首飾,而這般素面朝天。

依他所見,世間至寶至貴的金翠珠玉,皆該獻給眼前水上的佳人。

戚延一點點收緊眸光,負手而立的袖中,不知不覺緊轉扳指。望著這張臉的瞬間,尤其是她眉眼之間的親切,她酒窩之下的純情,幾乎有一種甘願傾國,博伊人一笑的昏君沖動。

戚延欲讓船家將船靠近,去問她是哪家姑娘,可又終究斂了氣,穩下心來。

阮思棟與梁鶴鳴常說他氣場冷戾,光是繃著薄唇就足夠攝人,這種表情最嚇那些嬌柔少女了。

戚延垂下長眸,臨水照影,只見得自己挺拔頎長身軀,看不清面上氣場。

他沉吸口氣,淡淡抿了抿薄唇,想象阮思棟平素裏風流嬉笑模樣。雖他做不出那嬉笑倜儻,但已自覺收起周身暴戾,不會再唐突船上少女。

沒有近前,他只是在等,等她的船停泊靠岸。

……

被這瘟神盯上,全然不在溫夏的預料裏。

她只是覺得一人無趣,年老的船夫風趣,有暗衛護著,索性上了船,遊一遊這水上風光。

船夫健談,從誇她美貌如仙,到青州糧米豐收,到當今天子與賢主先皇的極致對比,一路說了許多。

時光悄然,水面漣漪綿綿無盡,兩岸依舊燈花燦爛。溫夏並未流連風景,讓船夫調轉方向,慢慢駛回。

明明船上只有她與船夫二人,可卻總有一種如狼環伺的錯覺。

她欲喚暗衛現身,卻怕嚇到了船夫,環顧左右,只有水上遊船慢慢悠悠滑行。

許是她想多了,若真有意外,暗衛必早已現身。

事實上作為隱匿暗處的高手護衛,保護主子的生涯實則是很枯燥的。

主子有了需要與危險,他們才可現身。有時候藏得久了反倒渾身不自在,打起來才覺過癮。

而此時此刻,溫夏的兩名暗衛隱匿在屋頂暗處,實在摸不著頭腦,詭異地望著旁邊屋頂暗處的兩名天子暗衛。

兩方早已在方才溫夏登船、戚延也登船時現了真身,但卻一直未交手。

“你們不出手?”兩人問道。

戚延身邊的暗衛幽幽道:“幹嘛出手,砍你們?”

“誰傷誰還不一定呢!”溫夏身邊的暗衛青影道:“明知我們是太後的人,你們為何沒出手?”

雲匿抱劍聳聳肩:“現在出手多無聊。你瞧皇上那雙眼睛,多有意思。”

雲匿他們身為天子暗衛多年,自然在宮中見過各宮主子,溫夏的模樣絕不會忘,自然認得船上之人是皇後。

可皇上厭惡皇後,厭惡到連面都沒見過,一天天地在朝堂上那般傷一個素未蒙面的女子。身為暗衛也是人,是人便有思想有審美,只覺得主子雖然是主子,但不能扭曲他們作為活人的思想。

雲匿和一眾暗衛都覺得,主子從來沒有睜過眼。

如今睜眼瞧見了,他們可不想再當見敵就殺的工具人了。

青影二人也是這般想法。

方才在暗處早見著了皇上的身影,但只覺得那被勾了魂的模樣甚是舒快。

堂堂帝王,沒想到竟會有打臉的這一天吧。

屋頂上,兩方暗衛都只抱著劍,看那靜悄悄的船,可比看那岸上琳瑯華燈要熱鬧得多。

船已停泊靠岸。

溫夏自遊船上下來,提著裙擺踩穩了濕漉石階。

船夫喚住她:“姑娘,老夫說了不要你錢!”他手上是溫夏留下的一錠銀。

“老翁辛苦,健談風趣,是您該拿的。”

溫夏放下裙擺,紅唇凝笑地轉過身。

可纖細娉婷的身影卻慌然愣在原地。

她怎麽也不會料到,寂寂的空曠小院會有這個人的身影。

望著眼前挺拔之人,臉上笑容凝固,紅唇微微顫合。未回神,她失去一切言語禮數。

戚延佇立岸邊柳樹下,方才已經摸清她是要回原地,便早一瞬回到了此處。

他明明已經刻意收斂渾身冷戾,只想如個富貴閑人般同她打聲招呼,詢問姓名家宅,芳齡幾何。

卻不知會如此驚嚇佳人,令她美目楚楚盈淚,像似瞬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