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6頁)
眼前全是戚延的暗衛。
身後還有無數策馬趕來的當地武營士兵。
那駕車的黑衣壯漢只是腹部中箭,戚延刻意留了活口。
雲匿的長劍指在壯漢胸前,尚還未逼問,便已見那壯漢在一聲悶哼中倒下。
雲匿臉色一變,扯下壯漢蒙面的玄巾,已見粗糙面孔上鮮紅的血跡。
“皇上,此人已服毒自盡!”
一直到坐上回行宮的馬車,溫夏仍驚魂未定,不明白為何會發生這一切。
而車廂裏還有戚延。
自五歲以後,她從未與他這樣獨處過,只覺周遭冷意襲來,頸項間的傷有些疼,她緊緊擁住雙臂,忍著這渾身的疼痛與冷意。
戚延薄唇緊抿,面色不見波瀾,只是長眸所及處,她身姿窈窕纖弱,雪白頸項間系上他玄衫窄帶,黑與白的相襯,竟似一股柔與媚的碰撞。一團茶漬濕透了她衣襟處,她抱著雙臂,手指白皙瑩嫩,一雙指節處都有磕紅的傷痕。
戚延擱於雙膝的手指頗有些燥意地敲擊著,淺淺的山茶花香彌漫在這處車廂裏,不似去歲宮中撞見她那一回時的馥郁。這抹幽香輕輕淺淺,並不纏人,但卻一直這樣淡淡地存在,叫人無法忽視。
戚延忽然解下肩頭大氅,似隨手的刻意,丟在了溫夏雙膝上。
溫夏擡起杏眼,長睫如蝶羽的輕顫。
然而她只看了戚延這一眼,他英雋容顏不辨喜怒,星目漆黑深邃,雖然緊繃的薄唇未置一言,卻讓人無法忽視他周身強盛的帝王威壓。
“皇上做什麽?”她的嗓音軟軟的,也有劫後余生的一絲啞。
這是他們到現在為止說的第一句話。
戚延音色沉靜:“朕熱,不需要氅衣。”
溫夏眼睫一顫。
她有些錯愕,可對戚延此人,她只當他是瘟神,不會覺得他有好意。
他的大氅是方才上馬車時,青州郡守顫顫巍巍跪在地上請罪後,小心翼翼呈給他的。
玄色大氅跟他一身玄衫倒是相配,冷得生人勿進,隔著她膝上衣料,滾燙的余溫傳進她皮膚裏。
溫夏折好,放置一旁:“禦用之物,臣妾為您疊好。”
手上扳指緊扣,戚延無聲冷睨溫夏微垂的身姿,那單薄雙肩依舊隱隱發顫,他看著便覺得冷。
“朕要你系上。”
溫夏沒有擡頭看他,只是眼睫顫了下,嗓音也軟軟糯糯,聽不出情緒,只有恭敬。
“臣妾不需要此物,謝過皇上。”
胸前忽有一種堵逆的脹澀,戚延沉吸口氣,算著時辰,已快到行宮,終沒有再命令她。
“臣妾的婢女都安全嗎?”溫夏方才只瞧見那些人攙扶起白蔻,與戚延同乘一輛馬車帶來的仿徨與抗拒,讓她險些忘了忠心保護她的心腹。
溫夏卻沒有聽到戚延的回答,她擡起眼。
戚延的眼眸漆黑深邃,她正撞上這樣的視線。他的眼與太後的鳳目極似,盛情清雋,卻如漆黑無邊的暗夜,似將人深深地卷進去。
溫夏挪開了視線,恭順垂避他的目光。
終於回到行宮。
溫夏見到了一幹心腹。
此次意外,著文傷了腿,香砂滾下馬車,受傷嚴重。只余白蔻顫顫巍巍陪在溫夏身後,未曾受傷。
溫夏正道“傳太醫”,忽才想起如今戚延在這兒,她已不再是這行宮唯一的主人。
她轉過頭,請示般地垂眼朝戚延扶身:“今日多謝皇上救命之恩,現下臣妾已無大礙,今後自會謹記皇上諸般教誨。今日是個例外,臣妾下次一定有多遠……”
後半句“滾多遠”被白蔻的一聲“娘娘”打斷。
溫夏微頓,終止了話,等候著戚延發落。
她卻半晌未聽見聲音,猶豫片刻擡起眼,正對上戚延一雙漆黑長眸。
他的眼睛深不可測,只似無垠暗夜。
戚延啟唇:“讓太醫給皇後檢查傷口。”
他折身進了一間殿中。
臨鳳居。
溫夏脖頸上的傷萬幸只是皮肉傷,太醫道每日上藥,不會留疤。
她憂心道:“再請太醫看看我的婢女,她摔下馬車,所傷不輕。”
“娘娘無需擔憂,已有太醫在為您的婢女醫治。”老太醫恭敬行禮:“娘娘這邊按時服藥,微臣明日再來為您請脈,現下去拙政園為皇上驗傷。”
溫夏微有詫異:“皇上受傷了?”
“正是,微臣告退。”
溫夏仍有些怔神,踱步鏡前,白皙頸間貼著青色傷藥。她攥著繡帕,仍有些失神。
白蔻道:“娘娘,您先換下身上濕透的衣衫,莫要著涼。待奴婢侍奉您梳洗後再去向皇上請安,探下龍體是否康健。”
溫夏很抵觸,但知今夜只能如此。
她意外的是戚延受傷,他看起來不似有傷之人,且方才還命太醫先為她診脈。而這行宮中只有她去歲帶來的兩名太醫,此刻兩名太醫皆在臨鳳居。不管如何,今夜她的確該向戚延問安,也得去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