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4頁)
戚延再看不下去,起身丟下不容置喙的旨意:“五日後啟程回京,不容拖延。”
梁鶴鳴練完上元燈會上所得的拳法秘籍,入殿來找戚延,卻見得戚延滿臉韞色,滿殿跪著的宮人死死埋著頭,便問陳瀾緣由。
“你怎麽可以兇人家小姑娘?把她趕出宮的是誰你心裏不清楚啊。”
“那她就一句也兇不得了?”戚延坐也不是,站也肩痛,起身走至炭火前,“朕聲音也不高,才說一句她就紅著眼睛要掉淚。”
梁鶴鳴不能罵,也說不通戚延:“趕緊回京吧,阿棟擅風月,讓他說說皇上你。”
戚延俊美面龐依舊死氣沉沉。
梁鶴鳴:“你向她低個頭,哄哄她?”
“朕憑什麽要哄她。”
“那請她用膳,一起好好用膳,不擺皇帝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可好?實在不行皇上就說臣請她一起用膳,臣在場,借小時候的事給她賠個不是。”
戚延盯著梁鶴鳴:“你是外男。”
“……”
“你把臣當太監,可以了嗎皇上?”
戚延望著那噼噼啪啪的炭火,獨自凝神了好久,終於沉聲吩咐陳瀾:“朕要金玉珠寶,錦緞華服,女子所用的胭脂香粉。”
青州之地,能搜羅到的寶物完全抵不上京都,但也全都是不可挑剔的好東西了。
一匣匣金釵玉飾,綾羅綢緞送至臨鳳居。
溫夏掃過眼前美物,除了對寶貝本能的喜歡,也只是高興了一眼,便讓白蔻收起來。宮人還道,今日晚膳請她去拙政園用膳。
溫夏領了旨。
卻沒覺得這恩典多夠讓人歡喜,他昨日說要她回京便回京,明明是他趕她出宮的,怎麽還能這般理直氣壯地兇人?
白蔻勸道:“娘娘,太後在信中勸您,若能回京,定要把握機會,為了您也是為了溫家。”
今日早晨,溫夏接到太後的飛鴿傳書。那日她害怕戚延懲罰溫家軍,去信給了太後,如今太後也知青州的來龍去脈,說戚延應是見到她,勾起了兒時舊情。只要戚延願意回頭,那就請她先放下心中芥蒂,一切都等回宮再說。
溫夏是知曉不該再拂逆戚延,可心間的委屈卻忍不住。
那是她受的苦,從五歲到十七歲,是她的十二年,無人能替的十二年。
溫夏也在今日收到虞遙的信。
虞遙不便給她來信,這一年間也只來過這兩回,上一回還是中秋時。
這一封信上,虞遙提到後宮姐妹都很惦念溫夏,戚延自她出宮後,好像達到了將她趕走的目的,很少再召她們侍寢演戲了。麗嬪如今與眾人成了姐妹,不過後宮多了一位阮妃。阮妃二八年華,有常州第一美人之名,乃常州郡守之女,是去歲十月,戚延出巡常州時帶回宮的,是如今後宮最得帝寵之人。
虞遙也不知道阮妃的侍寢與她們是不是一樣,只說阮妃自持聖寵,被太後責罰過,卻被戚延護下。
如今再聽這些後宮之事,青州的寧靜都似在慢慢離溫夏退去,令她心中的不舍更濃烈起來。
傍晚,如約去赴晚膳。
溫夏著一襲碧綠曳地長裙,一支山茶花簪斜入髻間。略施粉黛,櫻唇點了喜歡的口脂,如三月桃花一點嫣粉。
款步行入殿中,才知還有外男,一時以寬袖微掩半面,杏眼無辜凝去戚延身上。
戚延道:“梁鶴鳴,禦前閑職,若皇後介意,便不必當他存在。”
雖然很想反駁戚延,但梁鶴鳴還是閉了嘴,起身朝溫夏行禮,卻不太敢瞧溫夏。即便他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覺得男子為難一個女子萬分不該,但少時那些事是他們陪戚延做下的,自覺愧對溫夏。
溫夏自然不知梁鶴鳴心中所想。
她認得梁鶴鳴,戚延的幫手。
她為爹爹娘親種的桃果,梁鶴鳴射了快有半棵樹!
“臣拜見皇後娘娘,記得少時,臣跟在當時還是東宮的皇上身後,與娘娘見過數回。”
溫夏斂眉,嗓音低低輕輕的:“哦。”
戚延動了筷,並睨著白蔻吩咐:“為皇後布膳。”
他並不清楚溫夏所愛的口味。
白蔻凈手,恭敬地躬身將桌上幾樣菜肴夾到溫夏碗碟中。
琉璃如意卷,奶汁鮮貝,荷葉珍珠丸。再盛了一碗金絲燕窩,一旁備一杯敬亭綠雪。
上座中,戚延不動聲色納入眸底。
吃的也太少了。
溫夏的吃相極是優雅,蔥白指尖輕輕握筷,入口的食物掩袖細咽,一點咀嚼的聲音都聽不見,坐態也端正嫻雅。
她吃一口奶汁鮮貝,戚延已經能吃下一整只了,真想親手喂她多吃一點。
思及此,戚延握筷的手微頓,少年時,他的確真的喂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