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4頁)
吉祥不住磕著頭喊知錯。
戚延冷睨胡順,要他道出事情原委,一面親自彎腰撿起滿地珠子。
胡順跪行上前,說出了這珠子原本是一對手鐲:“聽說是皇後的長兄千裏迢迢在瓦底國尋的原石,娘娘本來該是很開心才對。”
戚延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溫夏當時該有多難過。
今日明明想去鳳翊宮走一番,眼下也沒什麽臉面再去了。
他深眸似箭,冷掃在吉祥身上,廢了禦前宦臣的職,提了胡順。
坐回龍椅,戚延手指敲擊在禦案前,有些忍耐與急躁。
胡順懷裏抱著畫卷進來,都是從前太後送來的溫夏的畫。
戚延當時並沒有看過,卻對外說“不過爾爾”。
此刻,四卷畫在禦案上長長展開。
畫中女子白膚紅唇,國色天香,宛如月下仙人,一雙杏眼含情凝睇。唇頰的酒窩溫柔靈雋,淺笑的紅唇恰似在含嬌細語。
鬢入鳳凰簪,髻上懸珠結,頸間瓔珞垂著一塊陽綠翡翠扣,腕上一對白底青翡翠手鐲。琳瑯入目,珠光寶氣,原來這般養人,這般耀眼。哪裏驕奢了。
畫中留字:建始四年,己未月丁亥日。
他與溫夏成婚那一年。
十五歲的溫夏,微微圓頓的下巴沒有如今十七歲的精致嬌美,帶一點少女之氣,但畫中人卻漸漸與記憶中那個五歲的小夏夏的臉融成一處。
那年得知他親自去求來的太子妃姓溫,是溫立璋的女兒,他不顧心中的留念,一點也不留情面將她兇走。
學堂門外,她依舊傻乎乎地揣一包雞爪,待他散學出來,烏黑清澈的大眼燦如星辰,小嘴高興翹著,酒窩憨厚可愛。可卻在他眼眸沉下時瑟縮了下,但還是不顧一切小跑著跟來。
他與阮思棟,梁鶴鳴疾步穿行,將她遠遠甩在身後,卻聽得她跌倒大哭的聲音。
梁鶴鳴臉漲得通紅,勸他:“太子,咱回頭扶她一把吧?”
他冷斥他們二人誰都不許,袖中的拳頭卻死死攥著,大步離開。
待趕走了阮思棟與梁鶴鳴二人,他終還是回頭,站在宮墻轉角遙望去。
小小的人兒被宮女抱了起來,明明那麽愛幹凈,渾身上下卻全沾了泥。
她吹著手裏摔出來的雞爪,邊抽泣邊嘟囔:“太子哥哥一定是見我給他的雞爪不肥,才不理我的……”
十二歲的他,有的只有分明的愛憎。世界非黑即白,並不懂還有第三種顏色。
他喜歡她時,是真的想讓這麽可愛的妹妹當太子妃。娶世家貴女也是娶,為什麽不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妹妹,陪她在身邊慢慢長大,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她,只要他們倆開心就是了。
他恨她時,也是真的恨。
寧願不顧一切,哪怕她毫無錯處。
……
戚延在三日後才去了鳳翊宮。
剛到殿門處便聽見裏頭的笑聲,是宮女在與溫夏說今年早春,聽許嬤說宮外的杏花開了,很是漂亮。
戚延跨進殿門,目光之處,是溫夏明媚的笑靨。
宮人齊聲朝他行禮,溫夏聽見,杏眼凝來,明媚淺笑掩帕收斂,斂眉朝他請安行禮。
“臣妾不知皇上來此,有失遠迎。”
“朕只是隨便走走。”戚延握著腰間垂掛的白玉玨行進大殿。
初次來鳳翊宮,殿上香氣襲人,卻並不讓人厭煩,是一種糅合著花香沉香的氣味,隨著經日沉澱,似這間殿原本便是花房般。
戚延端坐在鳳座上,溫夏款步行入殿中,他道:“皇後請坐。”
溫夏行禮坐下。
“皇後為何還以花為飾?朕已命人將皇後之物奉還,你不必再佩花,想戴什麽便戴什麽。”
溫夏聞言,卻是看了眼上方。
她視線極淡,也不曾多停留。
戚延卻順著上方望去,一眼便頓住,握著腰間玉玨的手也倏然停了。
頭頂掛著一塊“克勤克儉”的牌匾。
戚延終於想起來了,是他賜的,之前聽吉祥說她驕奢,他刻意賜來諷刺約束。
這鳳翊宮再坐不住,戚延起身:“讓宮女為皇後換套便裝,朕在外等你。”
溫夏頓住:“皇上,換便裝去何處?”
“去了便知。”
溫夏只得換了身淺碧色長裙,肩系月白披風,走出宮殿。
戚延不在殿外,胡順在候著她。見著她,還是如上回那般呆愣片刻,被白蔻一提醒,忙紅了臉請罪。
“娘娘隨奴才來,皇上回宮去換衣了,命奴才先領娘娘上馬車。”
馬車就在鳳翊宮外甬道上。
溫夏坐進車中,白蔻掀開簾子與坐在外邊的胡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