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3/4頁)
溫夏深吸著氣,讓死士放他上前。
他停在她身前,想抱她,卻滿手鮮血,痛苦地收回手去。
“我騙了你,我不是在那時恢復記憶的,我比那個時候早了兩個月恢復記憶。”
他緊緊望著溫夏,目中的痛苦不比她多。
他寧願那個時候沒有恢復記憶,沒有築下後面的大錯。
“得知我自己的身世我並不高興,我沒有在皇宮裏得到過溫家那樣的愛,我貪戀溫家的一切。”
他眼眶通紅:“我喜歡著你,我在那時明明還苦愁如何才能建功立業,反正戚延也不喜歡你,以後等父親帶著我上戰場,等我打下燕國的江山,我就可以入朝為官,可以把你帶走。”
“可我竟然才知道自己是皇子,我矛盾地高興,高興自己的身份能配得上你。可我又矛盾地害怕離開溫家,離開真心待我的溫家人。”
“我每次聽到軍中說起戰場的事,我就不敢去聽,總借故離開。”
他深深緊望溫夏,不顧手上流血的傷口,低下脊梁求溫夏能看他一眼,看到他眼裏的真心。
“我不敢上戰場啊,我不想傷害燕國的兵,可我也不敢傷父親與兄長們的心。我知道我必須要走了,不能再徘徊下去,否則等我上了戰場被熟人認出,連累的會是整個溫家。”
“夏夏,你看著我的眼睛,四哥哥這次沒有騙你,再也沒有了。”
霍止舟流下眼淚,在溫夏紅腫的眼眶帶著淚意與恨意凝向他時,他眼睫顫抖,繼續說著被他掩藏的真相。
“我每日都坐在最遠的山頭,握著手中的玉笛猶豫,我應該喚出那些雄鷹和鳥獸幫我遞信,但是我卻舍不得早早地離開你。直到你被迫回京,我回到家中再也看不到你,父親為了讓我振作,帶著我上了戰場。我才不得不離開,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
“我喚出了鷹遞信,鄭氏一族很快找到了我,為了讓我重回皇宮得到父皇的信任,族中讓彬羽說服我,讓我利用溫家養子的身份立下軍功,讓燕國獲勝。”
“我猶豫了,我沒有立刻答應,你相信我!”霍止舟懊悔地說下去,眼眶一片滴血的猩紅。
“母親被困冷宮,皇姐在宮中也不如意,我猶豫了,我答應了,我把計劃告訴給彬羽,屆時與他裏應外合……”
“可是夏夏,我後悔了!我沒有再去引那飛鷹,我沒有!”霍止舟痛苦地彎下腰去:“是彬羽。”
那是他最親最信任的表兄,是舅舅的嫡子,他們一同長大,親密無間。
鄭氏一族從前不甚團結,外祖父直到死才舍得把秘術傳給後輩,但只留下一張尋常人無法看懂的樂譜。舅舅屢次都想用在戰場上,試了數年都試不出來,唯有霍止舟在皇陵時學會了。
鄭彬羽帶著舅舅的意思說服了他。
到時候他帶著軍功回去,沒有人會再輕視鄭氏一族,母後與他的姐姐也會好過許多。
他把這秘術教給了鄭彬羽,約定戰場上聽他信號。
可他每一夜都會夢到溫夏,每一次面對嚴慈有加的溫立璋,他都做不到去毀一個這麽好的父親。
他後悔了。
他以秘術召來鄭彬羽,告訴他:“此計不得再用,讓舅舅如常作戰吧,那一天我不會去戰場,我也不會透露行軍的任何細節。溫家待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
任鄭彬羽如何說服他,他都沒有再反悔。
沒有他透露軍情,燕國果然還是敗退了。
他很矛盾地慶幸,又很自責,打算稱病從軍營離開,暗中回到母國。
他以為一切都可以挽回,犯的錯還沒有開始,他就沒有背叛溫家。
可他低估了鄭彬羽與舅舅。
他教給鄭彬羽的秘術,最終被鄭彬羽用到他的身上。
那一天,溫立璋瞧出他稱病是假,語重心長與他道:“你是我最欣賞的兒子。”溫立璋說,不要囿於兒女私情,應擔起大丈夫肩頭的家國大義。
溫立璋耐心溫和,帶他上了戰場。
鄭彬羽召來展翅的飛鷹,尋著他的蹤跡擊敗了溫家軍。
溫立璋倒下時,他眼睜睜望著父親從前所向披靡的健碩軀體跪在雪中,挺拔的脊梁撐著大盛的旌旗。
他痛苦得發不出聲來,他沖上前要去為溫立璋擋箭,卻被鄭彬羽帶走。
滿目皚皚白雪,他們遇到了廢帝的人馬。
舅舅身邊的手下出賣了這消息,彼此還是皇子的廢帝為了爭奪太子之位,勢必要先將他此等禍患斬滅。
他被尖銳的彎鉤刺穿整個胸膛,明明當時就可以用溫立璋教過他的功夫拔出利器,他卻空洞地望著飛滿白雪的天空。
他看到溫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