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頁)
也好可惜,他再也不能帶她飛去杏花林,看那十裏飄飛的杏花。
再也不能攜她穿過彩虹,飛進那細密清涼的七彩水汽中。
衛藺元道:“把藥服了,為師給你運氣療傷。”
衛藺元脫了鞋坐上床榻,昨夜到今日已耗得體力不支,他一向直言不諱,盤腿坐到戚延對面,累得唉聲嘆氣:“為師一把年紀,本該頤養天年的,如今一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掏空了,哎。”
“師父……”戚延嘶啞低喚,昨夜目中碎裂的血絲都化作一片猩紅染在眼中,這幾分駭人的模樣如今落在黯淡頹然的他身上,竟讓他格外有幾分落魄。
宋景平以內力攙扶戚延,才讓戚延得以坐住。
二人為他一番內力療傷,都累得體力不支,被陳瀾攙扶下床。
戚延身體各處的痛苦減輕了一點點。
拖累衛藺元,對這位恩師,戚延很是過意不去。
衛藺元被陳瀾攙扶著穿鞋時,想起來什麽,忙問:“昨夜你跟那黑殺打鬥,可有提到你是我衛藺元的徒弟?”
“我沒提。”
“哦,那就好。你傷成這般,幸好外人不知道你是我教的。”
“但他們自己猜出了我招式。”戚延補充。
衛藺元雙腿虛軟:“真是欠你的。”
他們師徒下去休息後,營帳安靜下來。
戚延心中愧對恩師。
陳瀾領著胡順進來。
因戚延之前是去尋找溫夏,一直未曾帶著內侍在身邊服侍,後來直接便從燕國來到戰場,胡順也是今日才從京都趕過來。
胡順才得知戚延如今的處境,很是痛心,入內便哭了起來。
戚延皺起眉,此刻不想聽這些糟糕的哭聲。感覺身體有些尿意,他自己又下不了床,只能無奈道:“扶朕小解。”
胡順擦幹眼淚,忙招呼身後徒弟一起上前。
可戚延卻錯愕地睜大眼眸。
他不可置信,唯一能動的雙手幾乎是顫抖地摸去。
身下一片潺潺濕熱,液湧浸在腿間,他雙唇囁嚅,有淚意湧上眼眶,手指痙攣般發抖。
他不敢相信,他已經弱到這份地步了嗎?
陳瀾哪裏見過他此刻呆滯落魄的模樣。一代帝王,明明那麽年輕驍勇,如今卻只能錯愕地躺在床榻上,呆滯而痛苦地望著虛空走神。陳瀾已猜到是什麽原因。
陳瀾不忍心,垂下眸光解釋:“衛老前輩與太醫說這只是暫時的,您素來體健,必會養好龍體。”
陳瀾說他如今的身體就是會控制不住尿意,他傷得頗深,這些都是正常的,待痊愈後便會好起來,請他一定要振作。
可他還能痊愈嗎?
他是戚延,那個只會欺負別人,從來不會被人欺負的戚延;那個從前屢次都戰無不勝的戚延;那個目中傲視一切的戚延。
他想過他百年之後會如何亡故,可他從沒想過他會病弱成這樣,會尿失禁,會連自理的能力都沒有。
那他這樣的人還怎麽當國君,怎麽去實現他許諾給溫夏的為她一人改道,護佑天下子民的諾言?
胡順跪在他腳邊,打著哭腔說著滔滔不絕的安慰。
戚延一動不動,發紅的眼緊望著帳頂。
陳瀾蹲在床前,命胡順他們攙扶戚延到他背上。
他背著戚延坐到太師椅上,小心攙扶他靠著椅背。
胡順與徒弟找來幹凈的龍袍,忙為戚延換上,又返身去換床褥。
“出去。”戚延嗓音嘶啞。
三人無聲退出營帳,都很是痛心。
……
晚霞一點點散盡在寒風中,夜幕籠罩整片營地,火把在暗夜裏點燈。
溫夏在宋景平處得知戚延剛療完傷,便來探望。至少是他救了她,她總該來看一眼。
溫夏走到帥營,士兵未有任何阻攔。
她在門口遇到出來的陳瀾與胡順。
“皇上傷勢如何了?”
陳瀾恭敬行禮:“不太好。皇後娘娘若是來探望皇上的,還請您親自去探望一番吧。只是如今皇上行動不便,脾氣可能也沒有往日穩定。若可以,還望您勸說一二,讓皇上不要沮喪,安心養好龍體。”
溫夏點頭,她已在宋景平與他三個師弟那得知戚延如今只能臥床。
她步入帥營,室內沉香氣息濃郁。繞過屏風,戚延靠坐在太師椅上,目光無神,沒有焦距,甚至連她的腳步聲都未曾留意。
溫夏不曾見過他這般,如今見他也能這麽可憐落魄,心中那經受的十三年的苦好像紓解了出來,他也有今天。
可想起昨夜他奮不顧身來救他,渾身是血,因為她才被傷成這般,他肩上還扛著大盛,還有一個隨時會來攻的烏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