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可聽著將領們與胡順說起這三個月來的戰況,她很清楚霍止舟絕不退讓的決心,也清楚戚延戰到底的決心。
這樣下去,大盛的國力支撐不了太久,敗是早晚的事。
寫好這盟約聖旨,溫夏握過戚延的玉璽,纖細白皙的手落下了璽印。
她擡起杏眼,黯然地凝望胡順,似一種茫然的無措:“皇上會怪我嗎?”
“娘娘,如今的勢頭咱們,咱們……”胡順嘆口氣,不敢說出打不贏這三個字。
“您兄長便提過用草原的城池去換鄞慶,可皇上否決了。”
溫斯行記著與霍止舟的仇恨,戚延拒絕後他自然也未再提了。
溫夏起身,囑咐雲匿:“走吧。”
鄞慶自西以北,高高的城樓上重兵把守,迎風飄動的旌旗上映著“燕”字。
夕陽落下,天幕被濃稠的夜色籠罩,黑雲壓著滿城。
燕軍營內,帥營中燈火通明。
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霍止舟豐神俊逸,他本是溫潤如謫仙的氣質,可神態冷漠狠厲。兵不血刃是他的戰場,明明手上未沾一滴血,他的一句言行卻足矣使無數人倒在血色戰場中。
副將匆匆入內:“皇上,城樓外有燕軍派來使臣求見。”他將一個匣盒呈上。
霍止舟從案牘間淡淡擡起眼眸,一身明黃龍袍的他神態波瀾不驚。
擎丘接過匣盒,很是暢快地笑道:“這盛國皇帝九死一生,他們這才派了使臣來求和?倒是算識趣了。”
霍止舟緊抿薄唇,打開匣盒的一瞬間,在那股綻放開的白蘭花香氣中顫動了心弦。
一雙漂亮的眼眸緊眯,他的手幾乎有些顫抖地拿起匣盒中的手帕。
雪青色的一方繡帕,女子的樣式,上頭未曾繡什麽閨名,只包著一塊白玉牌,屬於溫家的玉牌。
盒中再無他物。
霍止舟卻明白這玉牌的主人是誰。
副將道:“他們的使臣正在城門外。”
喉結輕滾,霍止舟道:“讓她進來。”他匆匆起身;“去備馬車。”
夜色沁涼,春日的晚風裏夾雜著綻放的花香,熹微月光下,火把照亮城中一處瞭望樓。
這樓佇立在燕營三十裏之外,建在一處庭院之中,很像溫立璋的風格。
庭中皆是重兵把守的燕軍,火把照亮夜空,唯有那緊閉的房門外垂著夜風裏搖曳的燈籠。
溫夏步上台階,雲匿被迫留在了庭中。擎丘彎腰朝溫夏行了一禮,為溫夏打開房門。
跨進屋中,房門被人從外關上。
溫夏望著燭光之下頎長的男子,他不再朗潤如清風,一身明黃龍袍無比威冷,那張臉依舊是記憶裏的模樣,可卻與記憶中那溫潤親近的人不再一樣了。
隔著昏黃的燭光,霍止舟負手佇立,深目落在溫夏身上。
她系著玄色的大氅,從頭到腳,連鞋面都蓋住,長長的大氅拖到了地面,不似女子款式,奢貴的錦緞中透著騰龍暗紋。那該是戚延的大氅。
她眉眼安靜,沒有從前那股信任與嬌嗔,望著他時,清冷得就像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似他們之間從不曾有過過往。
霍止舟滾動著喉結,清潤的嗓音響在這靜夜中:“好久不見,夏夏。”
溫夏安靜地凝望他一瞬:“好久不見,燕帝。”她的嗓音清冷禮貌得只是一個使臣。
霍止舟壓著心間的苦澀,被她一劍刺過的舊疾處忽然牽扯起一股痛覺,一瞬間撕扯到心臟。
他壓著這股痛,深目不願從她身上挪開。
已經整整一年零三個月未見,她的容貌越發嬌妍冶麗,美得奪目,甚至比從前多了一絲嫵媚。這種媚態卻絕俗清冷,不容褻瀆。
“燕帝。”霍止舟苦笑地勾起薄唇,“你代表盛國的使臣?”
“正是。”溫夏拿出盟約聖旨:“妾身代表我夫君,也代表我盛國的使臣,來求燕帝休兩國和睦,放過鄞慶。”
霍止舟逐漸斂了笑意,情動的雙目也恢復一片冷色。
溫夏呈著那明黃聖旨,淡斂黛眉。
霍止舟從她一肌一容上挪開視線,望著她白皙的手半晌,伸手拿過。
他看完波瀾不驚,合上淩空落去了桌案。
“克蘭草原,遼拉滄河,倒是盛國攻下的最大的兩個部落。只可惜我燕國自己也能攻下。”
心頭一震,溫夏驀然凝望霍止舟,他冷淡自如,完全已是帝王的高深莫測。
她想過會被拒絕,可也想過他真的能念舊情答應。
一時沉默,溫夏開口:“那我代表盛國,誠心奉上多蘭草原,那裏人口、牛羊、糧產都不遜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