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3頁)
“我燕國能攻下,又為什麽要接受盛國給的東西去退出鄞慶?讓我燕國再發兵去攻打瓦底,從遙遠的瓦底繞到烏盧去?”霍止舟道:“夏夏,我用一季的光陰攻下的鄞慶,攻下了烏盧三座城池。”
他踱步到溫夏身前,居高臨下的頎長身軀將她罩在光影之中。
“盛皇攻我南面三大關口,是我讓他攻的,我樂意看他覺得打贏了我,樂意把半坐鄞慶送給他,樂意讓他鉆進我的圈套中,看他戰敗,看他顏面掃盡。”
他一字一句,嗓音無比陰沉冷戾。
溫夏擡起杏眼,顫動的美目中不可置信,也竄起可怕的涼意。
霍止舟深深望著她:“你離開了我,我以為你會呆在北地,呆在大哥、二哥、或是三哥的身邊。可你為什麽要呆在他身邊?!”
“他是去烏盧救了你,可抵消得了他從前對你的傷害麽?我也可以拿命去救你!”霍止舟狠聲道,胸膛急促地起伏。
被溫夏刺中那一劍,他纏綿病榻半載,每次傷口都會劇烈作痛。
可他每每痛著,就想著他欠溫夏的就能多還一分了。
得知她被烏盧劫持,達胥要戚延拿半坐城池去換。他那時傷勢很重,卻堅決地從病榻中撐坐起來,不顧一切想去救溫夏。
可消息傳回遙遠的燕國需要時日,待他帶著死士剛出東都,便收到回信,說她已經平安被戚延救回。
他在路上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血,放心地倒下去。
後來,他望著暗探的一封封信。
她留在了軍營,留在了郯城關,受百姓敬仰,為百姓治理郯城,善後戰後的一切。
她竟然回去做回了盛國的皇後,明明戚延那般惡劣地對她。
“我就是要他死,我要你眼睜睜看著這天下之主是我霍止舟,不是那個什麽都不如我的戚延!”
溫夏顫動著長睫,對幾近瘋狂的霍止舟感到陌生和恐懼。
他再也不是她記憶中的四哥哥了。
“他不是什麽都不如你,為了讓我活下去,他可以拼死送我到你身邊。”
那日戰場上,戚延和雲匿拼死保護她時,他說的那些話溫夏記在了心間。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討人厭的戚延竟也有那樣的一面。
“他明明對你做過那麽多壞事!憑什麽他可以得到你原諒,憑什麽我不可以?”
“因為你害死了我爹爹。”
“那不是我!我阻止了,我從來沒有想害過父親,我也是受害者,明明我每日都活在悔恨中。”
霍止舟拉過溫夏的手,痛苦地緊捂在他心口處:“你給我過一劍了,夏夏,我這裏每日都痛,你報復過我了,可不可以回來了?”
“你回到我身邊,我把烏盧打下來,讓你做大國的皇後。”他昂起頭顱,猩紅的眼眸祈求著溫夏:“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是你的哥哥,我還是那個你可以相信的人,我求求你!”
回不去的。
溫夏凝望著眼前這雙痛苦的眼睛,霍止舟與戚延不一樣,他身後站著再也不會活過來的溫立璋。
她明明應該冷漠地拒絕,可想起此行目的,她終是放任自己在霍止舟身前流下弱者的眼淚,也是最後一次為那個陪伴她、守護她的四哥哥流下眼淚。
“如果我父親能活過來的話。”溫夏抽出手。
霍止舟擡起顫抖的手擦拭她的眼淚。
溫夏只望著案上那聖旨:“燕帝要如何才能放過鄞慶?”
她音容清冷,杏眼中再無波動,端莊雍華得只是大盛的一國之母,公事公稟的神態。
霍止舟眼底的光一寸寸黯下去,她的雍容華貴與清冷刺痛著他,舊疾上的痛刮著骨頭,他強忍著這難以承受的痛苦,眼眸也冷了下去。
“放過鄞慶,唯有一法。”
“除了盛國攻下的烏盧,我要你做我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