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跑路預備備(第2/5頁)

“傷筋動骨一百日,哪有那麽快就好了,左右再等等就是了。前兒雲府打發人送來的藥膏,我用著倒是極好。”

那藥膏添了薄荷草,抹在傷處涼颼颼的,也不會同紅藥油一樣油膩黏糊。宋令枝用了兩次,只覺膝蓋不再如往日那般紅腫了。

秋雁彎眼笑笑:“那藥膏是雲姑娘送來的,說是南海那邊進貢來的,京城也買不到。雲姑娘自己用著甚好,這不,也給姑娘送來了。”

秋雁眼睛笑沒了縫,“姑娘若是用著好,奴婢再去取些來。”

話落,她又踮腳往外瞧,“昨兒夜裏聽聞三殿下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可還在書房。那綠豆糕……”

宋令枝倏然揚起頭,雙目睜大:“……什麽綠豆糕?”

秋雁眼睛彎彎:“是前兒白芷姐姐送來的,姑娘沒吃,奴婢想著這幾日姑娘都見不到三殿下,所以自作主張,托侍衛將綠豆糕帶給三殿下。”

她聲音越來越低,“旁的糕點都是殿下院中人自己做的,奴婢、奴婢總不可能拿去借花獻佛罷?”

宋令枝搖搖頭:“他不愛吃甜的,你便是送了去,他也不會吃一口。”

秋雁不以為然:“那又如何?左右殿下知道姑娘去過就成了,旁的奴婢也不在乎。”

宋令枝膝蓋上的傷口雖然有了好轉,秋雁還是不敢大意。

“姑娘,奴婢先去取藥膏來,你先在這坐著,奴婢去去就來。”

耳房就在後面,宋令枝沒做他想,點頭:“去罷。”

案幾上供著汝窯美人瓶,宋令枝一手托腮,轉眸凝視。

窗下秋雁款步提裙,步履匆匆穿過烏木長廊。檐下鐵馬叮咚作響,再往後,那抹湖藍色身影逐漸消失在月洞門前。

宋令枝懶散收回目光,百無聊賴盯著香爐上的青煙瞧。

日光透過紗屜子,漸漸落入屋中,悄無聲息爬上宋令枝指尖。

約莫等了半柱香的功夫,秋雁遲遲未歸,宋令枝狐疑往窗外探去。

日落滿地,廊檐下只有一個婆子,倚著欄杆打盹。

宋令枝皺眉,連喊了兩聲“來人”,那婆子好似才醒,拍拍袍衫上的塵埃,馬不停蹄朝宋令枝跑去。隔著窗子和宋令枝福身請安:“夫人可是有事吩咐?”

院落悄然無聲,安靜得嚇人。

那婆子是個生面孔,宋令枝往日也不曾見過,她狐疑攏眉:“怎麽是你在外面伺候,其他人呢?”

婆子點頭哈腰:“殿下過兩日要去閩州,喚了好些人去前院,想來是有事叮囑。”

宋令枝上下打量著婆子:“那你呢,你不用去?”

婆子滿臉堆笑:“老奴往日是二門伺候的,今日這院子缺人,才讓老奴來。”

說話滴水不漏,沒有半點可疑之處,宋令枝卻倏地心生不安。

她凝眉注視:“你去後院的耳房瞧瞧,秋雁可在不在?若是在,讓她來見我。”

婆子連聲應聲,匆忙退下。

不多時,又重新折返,站在窗下和宋令枝回話:“夫人,秋雁姑娘不在耳房,想來也是被喊去前院了。”

宋令枝雙眉緊攏,心中的不安漸甚:“勞煩嬤嬤去前院一趟,替我找秋雁來。”

婆子遲疑:“這……想來是殿下有事吩咐,秋雁姑娘過會就回來了,夫人何不再等等?”

宋令枝橫眉冷聲:“我自然是有要事找她,你且快去便是。”

婆子躬著身子,左右為難,一雙眼睛閃躲。

片刻,她福身:“是,老奴這就去。”

滿院無聲,只余花光樹影。

宋令枝惴惴不安,扶著炕桌,撐著雙掌小心站起。膝蓋處的骨頭疼得厲害,每往外走出半步,宋令枝只覺汗流浹背。

層層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滴落在衣襟。

牙關緊咬,宋令枝一步一步往外挪去,疼痛自膝蓋蔓延,腳背上的傷口亦沒好全。

轉過一扇緙絲屏風,倏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從膝蓋傳來,宋令枝整個人直直朝前跌去。

手指下意識想要抓住上方的湘妃竹簾,指尖從竹簾上滑過,宋令枝瞬間抓空。

“哐當”一聲,重重摔在地板上。

暖閣鋪著柔軟舒適的狼皮褥子,外間卻是沒有。

木地板冰冷堅硬,雙足重重摔在地上,膝蓋骨好似再次裂開,撕心裂肺的疼。

冷汗一點點沁出,宋令枝只覺氣息漸弱,眼前朦朧不清。緙絲屏風倚在身後,湘妃竹簾在頭頂輕輕晃動。

恍惚之際,宋令枝好似看見一抹頎長身影,長身玉立,像是……沈硯。

宋令枝陷入了昏迷。

……

再次醒來,天色漸黑。

皓月當空,院中蟲鳴鳥叫,不絕於耳。

眼皮沉沉,似有千萬斤重。

宋令枝一手扶額,還以為自己是在貴妃榻上,她下意識朝外喊了一聲“秋雁”。

暖閣空蕩寂寥,借著窗外月色,隱約可見竹影參差。案幾上香爐青煙散盡,屋中只剩縷縷百合宮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