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坑媳婦兒(第3/5頁)

原本吳昺才是今科殿試第一名,可康熙瞧著戴有祺書法出眾,又念及北方久無狀元,便將戴有祺擢為第一名,改吳昺為第二,只當了個榜眼。

除這二人外,另有海寧楊中訥為第三,又因為同樣的“一甲久無北方士子”的原由,被康熙黜落下去,拔了順天府大興縣的黃叔琳為探花。

戴有祺這狀元,都說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可那是康熙欽點的,旁人哪兒敢說三道四?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時人戲稱:不會做八股也不打緊,經義策論全在其次,要緊的是能寫一手好字,興許關鍵時刻能翻身呢。

此刻,戴有祺瞅了瞅皇帝,只覺得自己屁股下的一張椅子上全是釘子。

詩稿被分成了幾沓,呈上來,裏裏外外都是年輕的公子,等著這彩頭下來。

張廷瓚這邊三兄弟,站得距離皇帝比較近,不過他們已經被張英警醒過,不準出風頭了。

現下,三兄弟一語不發,只跟隔岸觀火一般。

康熙拎了詩稿,一篇篇地翻看下來,偶遇佳作便點評一番。

最後,康熙這邊點了一首詩出來,一問是誰作的,竟然是李光地長子李鐘倫,頓時誇贊了一番。

李光地滿頭大汗,也不敢起身而謝,憋著幹坐在那裏,想說不好,可狀元戴有祺立刻貼上來說這詩寫得好。

若非皇帝在場,李光地早就一巴掌給這戴有祺拍上去了。

張英知道藏拙,他李光地雖不需把自己兒子藏著掖著,也總要謙虛一點,這平白就點了個彩頭給自己兒子,算是個什麽事兒?

可如今兩位評判都出了結果,李光地也只有憋了一口氣,勉強到:“筆力尚弱了一些,典故也塞得生硬,差強人意吧……”

康熙知道李光地是個什麽德性,也懶得搭理他。

這邊彩頭下來倒是快,高興得李鐘倫大笑了好幾聲。

胤禛一直在康熙背後站著不出聲,小盛子則站在胤禛的背後,再後面就是張家的三位公子了。

這邊熱鬧方過,後院那邊收的詩稿也上來了。

女兒家的詩稿,比之男子,多幾分婉約,字跡也清秀得多,透著一種精致的閨閣氣息,也別有一番滋味。

康熙慢慢翻著,那邊的戴有祺是看不下這些小家子氣的東西的,只敷衍地看完了,李光地也沒覺得有什麽好,勉強圈了幾首出來。

可康熙這裏就不一樣了,他“咦”了一聲,眉頭就已經皺緊了。

胤禛覺得奇怪,低眼一看,差點沒嗆死!

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哪家姑娘交上來的?

原本胤禛還在思索,可一看這字,忽然想到什麽,再一看那詩,頓時了悟。

顧三……

這顧三姑娘,到底還是把扶不上墻的爛泥,機會都給制造好了,她自己不珍惜,也怪不得旁人了。

胤禛只道顧三是自己壞事,卻沒想到叫白巧娘塞給顧三的詩稿不是她本人字跡,遲早露餡兒,因而顧三拿著自己錄上去的詩交了,實才是穩妥之法……

“皇,黃先生……您這,可是見到什麽佳作了?”李光地顫巍巍地問了一句。

康熙也覺得奇了,只道:“倒是見到幾首出奇的,可這真是……難說,你們也來瞧瞧。”

李光地二人湊上去,一看,也皺眉:“這字,未免也太拙劣了……詩倒是好詩。”

“《詠春調》這一首。”

“夾道隔春風,萬綠一點紅。無人餐秀色,歲歲映蒼穹。”

餐秀色?

後面站著的張廷玉跟張廷瓚同時轉過頭,對望了一眼。

這詩,雖略有改動,可不就是張廷玉那一首嗎?

張廷玉朝著前面康熙手中一看,那字,真真是熟悉極了!

聯想此事前後,他臉色頓時有些不好起來。

胤禛見了,卻略一轉眼,看了看張廷瓚。

張廷瓚是心頭一凜,拉住了張廷玉,示意他稍安勿躁。

這字,他們都認得,顧三姑娘的,看著雖比早些天在桐城時候好了不少,可依舊拙劣得不忍直視。

字如此醜,詩卻還不錯,這不是奇了嗎?

張廷玉琢磨著那一個“餐”字,卻是知道那顧三是個能藏的人了。

他原詩用的是“無人憐秀色”,被顧懷袖改了一個“餐”字,便是取了“秀色可餐”這個典故,融入詩中,一顛倒,也算得漂亮。

不學無術?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學無術?

張廷玉忽然也覺得,謠言確是可怕。

不過更可怕的,不該是捉刀之事嗎……

原本張廷玉來,也是想知道這刀到底是為誰捉了,不成想,今兒竟然知道是給顧懷袖。

裏頭到底藏了什麽貓膩?

他眼神沉了幾分,卻又微微一笑,越發有意思起來了。

後面還有兩首,一首的頭句“紅雲十畝何人栽”改成了“紅雲十畝接天來,碧荷萬裏何人栽”,一首的第三句“海棠春信潮初落”改成了“海棠春信香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