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誰冷酷(第2/5頁)

“父親……東珠兒不會自戕……她不會,她說過只要她不想嫁,誰也不能強迫的。”

張若靄像是沒有聽進去,他有那麽一瞬間的軟弱被張廷玉給看穿。

而隨後,張廷玉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依舊道:“你先回去吧。”

張若靄捏著折子走了,人都有些恍惚。

過了許久,顧懷袖從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她眼簾低垂,卻嘆了口氣……

張若靄也是個坎坷的。

張廷玉知道她在想什麽,只將她拉了過來坐下:“靄哥兒與東珠兒,約莫都還是孩子……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過這件事的確有蹊蹺。”

張若靄說,東珠兒不會自戕。

不會自戕的人,如今卻已經沒了,還能說明什麽?

若不是自戕,便是他人加害。

事情到底怎樣,現在還沒個定論,正在廢太子後的多事之秋,張廷玉一點也不希望出什麽亂子,更不希望這件事跟自己、跟靄哥兒扯上什麽關系。

他一直都在府裏等著旨意入宮,沒想到黃昏時候,旨意真的下來了,宣張廷玉入宮,候職養心殿。

進去的時候,雍親王與十四貝子都跪在殿中,地上摔著碎瓷片,應該是康熙摔了什麽東西。

胤禛的額頭上帶著傷,十四阿哥只垂首跪著,如今康熙氣喘籲籲地坐在寶座上,聽三德子說張廷玉候著了,便道:“張廷玉擬旨,雍親王胤禛,行為不檢,難於自律,豈不知狂疾自胤礽而傳以至其身乎?性情多疑,善詭辯而毫無兄弟手足之情,禁足府中一月不得出,罰俸一年,讓他滾!”

聽見這話,胤禎忙跪著上前兩步:“皇阿瑪,四哥他——”

“你閉嘴!”

康熙猛然一喝,讓胤禎剩下的話全卡在了喉嚨裏。

而胤禛,並沒有多說一句,想必在張廷玉來之前,這裏已經爆發過一場爭執了。

他只朝著寶座叩了個頭:“兒臣……領旨謝恩。”

雍親王,這一位昔日追隨著太子的人,如今不知是被遷怒,還是……

說胤禛行為不檢,難於自律,此言似乎也太荒謬。

張廷玉按著康熙的意思寫了奏折,又納入起居注之中,看康熙將胤禛與胤禎兄弟都趕走了,這才擱了筆,“皇上,旨意……”

“交李德全宣讀於雍親王府。”

心情不好的時候,康熙便叫“李德全”,三德子這裏一聽,整個人都是一激靈,顫顫地接了聖旨去宣讀。

雍親王府今年也別想過個好年了……

康熙也沒跟張廷玉說別的,只讓張廷玉來陪自己下棋,並且談論詩詞,似乎根本不想去想別的事情。

掌燈時候,三德子回來了,說已經宣旨,康熙便讓張廷玉走了,他自己則往後宮去。

張廷玉被三德子親自打著燈籠送出來,半路上張廷玉才有機會問:“雍親王一向穩重,今兒怎麽……”

是個人知道這件事都要問,張廷玉能在皇上面前忍那麽久,可見也是個厲害人。

三德子嘆了口氣,只道:“今兒郡主自戕了……宮人說見著雍親王對郡主……唉,誰又知道呢?今日宮中德妃娘娘過生辰,阿哥們難免多喝幾杯,興許是喝多了,所以有點子亂吧。”

酒後亂性,所以胤禛對東珠兒?

……完全是張廷玉沒想到的發展。

張廷玉想著方才跪在地上的十四爺,又覺得這件事著實有些內情。

他不再多問,出了宮回府,與顧懷袖一說,顧懷袖卻是心底驚濤駭浪。

四爺若是一月不出府,外頭的亂子可就大了。

這會兒又是過年,還不知道雍親王府是個怎樣的情況。

四十八年時候,胤禛成了鑲白旗的旗主,他門下的年羹堯也被授了四川巡撫,同時年家滿門擡入漢軍鑲黃旗,今年年羹堯還沒到回京述職的時候……今日在京城之中,四爺手底下堪用的人也著實不多。

“你說……是四爺,酒後亂性,要輕薄東珠兒郡主,所以郡主才自戕?”

“三德子言下之意,便是如此。是真是假還不知,至少在皇上的眼底,就是這樣。”

張廷玉說著,便看顧懷袖在屋裏踱步。

“大過年的,你何必去想著四爺?他總歸是天潢貴胄,太子遷居鹹安宮,也都是好吃好喝的圈禁著,反正四爺也是死不了……”

不過就是禁足而已,康熙還有幾個兒子沒禁足過?

當初十四阿哥都差點被康熙拔刀砍了,再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稀奇。

顧懷袖道:“四爺今日出了事,想必八爺那邊要開始發難了,趁此機會將四爺倒了也未可知……你跟八爺都算是有深仇大恨了,四爺這邊還能勉強敷衍得過去,萬歲爺也終究是靠不住的。”

“如今說四爺八爺十四爺,又有哪個靠得住?等他們成了皇上,還不都是君君臣臣……”張廷玉看得挺明白,他微微地笑著,卻埋頭寫請安折子,眼看著就過年了,先寫個吉祥話,“十四阿哥也是八爺黨出來的,八爺不行了,他卻竄了起來,一則八爺黨需要一個人來撐著,二則……十四爺不像是沒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