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內閣學士(第4/4頁)

他一手捏著茶杯,指了一下顧懷袖,倒是滿臉的笑。

推開窗的時候,外頭看著還漂亮,顧懷袖見那梅瓣往下頭掉,忽然想起來:“我怎記得,方才李德全說孫之鼎要來看你?”

“想來是皇上關心我這個勞心勞力的近臣,所以派他來吧?”

只是孫之鼎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張廷玉拉著顧懷袖出去賞雪,撐了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倒跟他衣裳很配,顧懷袖今兒穿的卻是一件玫紅撒花洋縐裙,手裏還掐著塊外頭新送來的銀制懷表,在園子雪色裏倒是一抹難得的亮色。

二人打著同一把傘,只在園子裏轉,張廷玉叫她接了傘,自己上去折梅,說拿回去插瓶。

外頭孫之鼎帶著人剛剛過府們便被迎進來,結果剛剛到前廳外頭,就瞧見傳說之中病得起不來身的張老先生正偕美遊園。

那個風流姿態,真是!

孫之鼎這老大夫差點被這一幕給氣得嘔出血來,他上來便一躬身拱手:“哎喲,我的張大人,您能不能讓下官省點子心?好好的您裝病就裝,怎的還出來逛園子?回頭要是皇上知道了,下官這腦袋保不住啊。”

張廷玉折了花枝,回手遞給顧懷袖,又瞧中一枝,“啪”地折了,才道:“張某這是心病,病得重著呢,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照舊跟皇上說就成。”

就這還病得種?

孫之鼎就沒見過這樣睜眼說瞎話的,他一個小老頭子,只能眼巴巴看顧懷袖了。

顧懷袖手裏捏著花枝,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孫院使,我家二爺已經年過不惑,長年勞累下來,虛乏得厲害,若不好好調養,誰知道會不會三天兩頭地病呢?您就體恤體恤他,如今真是病得路都走不了,但凡有呈上去的折子,都是我這裏幫著寫的,那裏還敢去南書房累心?您好好開幾服藥,若是好了,咱們這兒立刻著人通知您。”

孫之鼎啞然,簡直對這一對兒睜眼瞎掰的夫妻無言了。

還是張廷玉厚道,捏了一叢梅花,便一擺手:“治病要慢慢來,何況是治張某這種病?您是杏林聖手,若治不好張某這病,誰知道會不會砸了您這金字招牌呢?”

不知怎的,張廷玉這似笑非笑的模樣,著實讓人膽寒。

大冷天裏,對上那一雙洞察秋毫的眼眸,孫之鼎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顧懷袖早知道孫連翹跟他都不是很幹凈,卻沒想張廷玉今日似乎也有往這邊刺探的意思。

她微一垂眸,掃一眼外頭紛紛揚揚的雪,怕是今冬最後一場大雪了,便一擡手,搭著張廷玉胳膊,過了石橋,輕笑道:“外頭雪大風寒,孫院使還請裏邊坐,喝碗熱茶。”

孫之鼎有些戰戰兢兢起來,忍不住擡了袖子,輕輕擦擦自己額頭。

廳中開了兩扇門,外頭侍立著兩名綠襖丫鬟,進來兩邊擺著花幾,蘭花正吊著好看,火爐子裏透著暖氣出來,孫之鼎只覺得頭上汗得更厲害了。

張廷玉把幾支折下的寒梅放進案頭的粉彩大插瓶裏,顧懷袖在一旁看著,也張羅丫鬟們上茶水,規矩嚴,也沒聽見什麽聲兒。

抖了抖手,孫之鼎只這麽一瞧,前面張廷玉可是二品大員了,他身邊這一位夫人更是雍親王門下一等一狠毒的。

他怎覺得……

這是來了鴻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