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事起

孫之鼎早早就投靠了四爺,最近四爺想要幹什麽,他自然知道,可畢竟時機還沒成熟,如今也只是略有這樣的苗頭。

誰也不知道,康熙最信任的孫之鼎已經不值得信任,更雪上加霜的事情應該算是孫連翹被康熙所看中吧。

畢竟孫連翹是個女人,不過正因為如此,她更心細,更體察入微,這樣一來倒還比孫之鼎要妥帖,有孫之鼎看不清了的時候,孫連翹就要上來幫忙。本來孫家就在內城,現在更是被皇上賞了不少的東西,榮寵日盛。

偏偏現在張廷玉找上來了,孫之鼎可還記得這一條明路是誰給指的,如今也不敢忘記顧懷袖指點之恩。

在皇宮裏的孫之鼎,精通醫道,看人也有自己的法子。

早年不清楚,被顧懷袖那樣一說,再仔細看看胤禛,才明白過來這是一位沉得住氣的,因而才試著投了過去。

沒料想,一投就是許多年。

跟張廷玉夫妻兩個在屋裏談了一陣,孫之鼎走出來才擦了擦頭上的汗,顯然有些吃不消,不過因為顧懷袖在,孫之鼎不至於太過害怕。

怎麽說,顧懷袖也是四爺的人,沒道理專門坑孫之鼎吧?

他心裏揣著疑惑走了,回頭若要四爺問起,他定然還是守口如瓶的。

一個都得罪不起,小人物的悲哀啊。

孫之鼎的悲哀,何嘗不是顧懷袖與張廷玉的悲哀呢?

過了年,一直到二月中旬了,張廷玉的病才漸漸好了起來,二月十六的時候開始重新上朝。

這上朝的日子也掐得很是巧妙,正在南書房眾人已經快要將整個書房裏的事情都理順了的時候,張廷玉回來了。

他既不能讓這些人舒坦了,也不能讓他們離開自己久了,會自己辦事。

他們能辦事,對康熙來說,固然是好事,可對張廷玉來說卻不一定。

有時候,相互有個轄制和比較會好許多,比如張廷玉不在的時候,南書房亂糟糟,在康熙將要習慣沒有這麽個近臣卻還沒完全習慣的時候,那個他習慣了的張廷玉又回來了,康熙很快就會覺得還是原來的這個好。

帝王心術雖然難斷,可為人臣子的也有為人臣子的心術。

張廷玉這也不算是什麽算計,頂多只是時間掐得巧妙罷了。

至於旁人是不是在懷疑什麽,那又能說什麽?

張廷玉有本事裝病,有本事在裝病的時候升官,有本事讓皇帝惦記著,自然也有本事將那些人的議論拋在一邊,保管皇帝一句話也聽不見。

重新回朝,張廷玉的地位便以一種近乎可見的速度上升,一則是李光地走後,張廷玉升官,手裏握著的權柄更重,二則是康熙越來越倚重他,內閣之中他也跟蔡升元有了應和。

直到這個時候,一朝宰輔的格局才漸漸鋪開,他早年的那些門生,經過早幾年熬下來的資歷,也陸陸續續走入官場,有了各自的建樹。

結黨有時候只是無意之間的事情罷了,但凡是當過主考官的,誰沒幾個門生?

手段好的,就能將這些門生給籠絡住了,成為自己日後的助力。

當初張廷玉處理戴名世一案之前,有不少人搖擺,可如今這些人見著張廷玉起來,就會攀附過來,張廷玉不可能將這些人全部鏟除,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至少不能讓這些人成為自己的阻力,所以他並沒有介意昔日的恩怨,該怎麽提拔人還是怎麽提拔人。

轉眼之間,李光地走之後留下來的攤子已經被張廷玉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開始擁有與自己能力相匹配的名聲和地位,手段也更加地圓滑,進出張府的人雖然多,不過都被顧懷袖擋在門外,避免了康熙那邊的猜忌。

當然了,為了讓康熙的疑慮更小,顧懷袖時不時要露一些短柄出去,讓張廷玉在朝上也面臨一些無關痛癢的彈劾,這樣平衡掉張老先生在朝中被支持的聲音,也讓康熙覺得這個內閣學士是還握在他手裏的。

給皇帝做事很難,難的是給一個人在暮年的皇帝做事。

好在,張廷玉已經邁過了難關。

他跟顧懷袖,都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胤禛也在等,等那個最合適的時候。

三月,雍親王府裏胤禛寵愛的年側福晉剩下的四格格不幸沒了,顧懷袖聽了也只能搖頭嘆一聲,著人送了東西過去,別的表示卻沒有。年沉魚注定這一生命途多舛,細細想想,這世間絕美紅顏,沒幾個有好下場。

“啪。”

落下一枚棋子,顧懷袖對了對棋譜,只看得頭暈眼花。

前一陣江寧那邊送來了消息,說張若靄已經到江寧了,慧姐兒也嫁了個江寧城裏的秀才,不算虧待了她。

張廷璐張廷瑑等著新一科的會試,張若靄也要開始考了……

各人有各人的去處,倒是她無聊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