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叫你小澤好不好?◎

謝柔嘉聞言愣住。

他這是何意?

隨即她明白過來, 他這是覺得自己喜歡的另有其人。

也不知他從哪裏得出結論的少女氣極反笑,“若是我心儀之人納妾,我便殺了他!”

頓了頓, 又補了一句, “駙馬既明知我如今瞧上旁人, 為何要沒臉沒皮地死賴著不肯和離,也害得我無法與我心儀之人在一起!”

裴季澤聞言,眼尾漸漸地洇出一抹薄紅來。

他啞聲道:“微臣說過,微臣想要的更多, 在目得未達成前,殿下就死了和離的心!”

“本宮也說過,和不和離的, 倒也無所謂, ”

謝柔嘉直視著他的眼睛,“裴季澤,你今夜究竟來做什麽!”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與殿下圓房!”

言罷, 眸光落在她唇上, 緩緩低下頭。

可就在他的唇即將落在謝柔嘉唇上時, 她偏過臉去。

她冷冷道:“別人碰過的東西, 本宮嫌臟。”

他身子一僵, 唇堪堪停在她的耳畔。

半晌, 把臉埋進她的頸窩, 嗓音沙啞,“裴季澤, 從未有過旁人。”

騙子……

榻上的少女眼神空洞地望著暗沉沉的屋頂。

她一向夜不能視物, 此刻卻好像卻見屋頂上方聚集著各種魑魅魍魎。

它們盤旋在裴季澤的上方, 呲著沾血的獠牙,伸出枯黑的利爪,不知是想要吃掉這個滿口謊言的男人,還是想要吃掉她這個總是輕易被他蠱惑的女人。

他接著蠱惑她,“有些事情,我無法解釋,可我同她之間,絕沒有半點私情。我待她,心中有愧。”

話音剛落,那些實在聽不下去的魑魅魍魎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猛地朝他撲下來。

不忍見血的謝柔嘉立刻閉上眼睛。

可絲毫無損的男人在她身邊躺下,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修長的指骨有一下沒一下地穿過她烏黑濃密的青絲,替她輕輕揉捏著頭皮。

他力道拿捏得剛剛好,也不知是不是酒勁兒上來,她舒服得想要犯困。

突然,一柔軟濕潤的的物什落在她眼睛上。

灼熱滾燙,幾乎要將她的眼睛灼傷,正欲睜眼,他將一串冰冰涼涼的珠串套在她左手手腕上。

“我的柔柔殿下十八歲生辰快樂。”

他在她耳邊輕聲道。

大騙子!

謝柔嘉甚至都懶得睜眼瞧他。

他突然將她打橫抱入內室,將她小心擱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好方出門去。

一直守在外頭的文鳶見他出來,忙迎上前去,問:“駙馬今夜不留宿?”

公主心裏還傷心,若是駙馬今夜留下來,豈不是能證明與那花魁並無瓜葛?

可是駙馬卻道:“我今夜還有事要處理。她身子不好,莫要總是任由她同人出去吃酒。”

文鳶只好應了聲“是”,將他送出院子。

她本以為公主已經睡下,誰知才回到院子,就瞧見自家公主倚門而立,把玩著左手手腕上戴著一串纏了五圈的紫檀木手串。

那紫檀木成色極佳,每一顆珠子都紅得似血,愈發襯得她纖細的手腕瑩白若玉。

謝柔嘉眼尾微微上揚,“他走了?”

文鳶頷首,“說是有事。”

明艷奪目的少女嘴角泛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呵,有事?

哄完了她,怕不是要接著回去哄他的花魁娘子。

也不知他累不累!

*

裴府。

子時已過,萬籟寂靜。

尤其是極偏僻的秋水館裏,偶爾聽見的也不過是藏在草叢裏裏的蟲鳴之聲。

倚坐在榻上的女子呆呆地窗外,像是在等人。

侍女上前勸道:“小姐,都這會兒了,公子恐怕不會過來,不如先歇下吧。”

回過神來的女子搖頭,一臉篤定,“他今夜一定會來。”

正說著,果然聽見外頭傳來敲門聲。

侍女連忙去應門。

片刻,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被人推進來。

侍女一見他來,立刻識趣地出了屋子。

待門關賞,坐在榻上的女子朝他望來,似笑非笑,“我就知曉裴郎今夜一定會來瞧我。”

眉目似雪的男人並未接她的話,那對瞧不出悲喜的漆黑眼眸掃了一眼略顯得空蕩蕩的屋子,緩緩道:“明日我會叫人送些日常所需的物品來,今夜你先湊合一夜。”言罷就要走。

榻上的女子忙追出去,問:“你明知我故意算計你,為何不罵我?”

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並未回頭。

過了好一會兒,啞聲道:“她什麽都不知,莫要再去招惹她。”

她嘴角的笑凝固,微微紅了眼睛,本就單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隱隱泛出白色。

直到那抹玄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院子裏,她才收回視線,仰頭望著隱在雲層裏的那抹慘白月光,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左臉頰。

快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