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7頁)

那醫師道:“這位娘子生產時傷了身子,又沒好好地養著,積成嘮病。若不好好將養,恐怕活不過五載。”

裴夫人當場僵在原地。

生產?

她生的是誰的孩子?

裴夫人眸光落在床榻上氣息微弱的女子,她突然醒來,掙紮著要起身向自己見禮。

裴夫人見她同自己的二姐姐生得實在相像,有些於心不忍,忙制止她。

她這時又劇烈咳嗽起來。

她咳得實在要緊,簡直像是要將肺咳出來。直到咳出一口血來,這才像是舒服些,擡起沁了淚的眼睫望著她,哽咽,“嚇到夫人了。”

裴夫人一時之間也不知同她說什麽好,交代婢女幾句後出了屋子。

待回到屋裏,心跳得極快的裴夫人捂著胸口問婢女春雲,“你說,她生的孩子是誰的?”

春雲低聲道:“應該不是三公子的。三公子一向宅心仁厚,若是他的,絕不會不管。”

裴夫人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雖這樣認為,心裏到底是不安,問:“三郎今日可有回來?”也不知怎的,那回兩人去聽完戲後,他已經有六七日都不曾回家來,也不知是不是兩人又吵架。

春雲道:“還不曾回來。”

裴夫人遲疑,“公主可有派人去尋過?”

春雲搖頭,“奴婢也不知,不過瞧著倒不像是尋過的模樣。”頓了頓,低聲道:“奴婢冷眼瞧著,公主待公子愈發冷淡,從前雖置氣搬去公主府,可到底願意同他說兩句話,上回奴婢去敬亭軒送東西,公主坐在廊廡下逗弄那只貓兒,公子拿著一本書坐在院子裏的海棠樹下,可半天都不翻頁,就那麽愣愣地望著公主。可公主都不曾回頭瞧過他一眼。”

裴夫人聞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恐怕三郎這回是真傷了公主的心。你去問問錦墨,三郎最近究竟忙些什麽,若是忙完,叫他過來一趟。有些事情還是得問清楚,不然心中總是不踏實。”

春雲應了聲“是”,連忙去辦。

兩刻鐘的功夫去而復還,道:“方才前頭來報,說三公子現下已經回府,正往自己的院子去。”

裴夫人放下心來,“你多派人留著點敬亭軒的動靜,若是有事,即刻來報。”頓了頓,又道:“不必拿秋水館的事兒去煩他,多叫醫師注意著便是。”

無論如何,不能叫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壞了三郎的好姻緣!

*

敬亭軒。

此刻已經暮色四合,花燈初上。

謝柔嘉正欲用飯,外頭的婢女來報:駙馬回來。

俄頃,一襲紫紅色朝袍,面若冠玉的男人大步入了屋子,上前斂衽向她見禮。

數日未見的男人又恢復昔日裏端方自持的模樣,與那日在戲院裏的男子判若兩人。

仿佛那日他真被人下了降頭。

謝柔嘉還未說話,原本臥在榻上的兒茶立刻跳下榻,連忙朝他撲去。

他彎腰將兒茶抱在懷裏,潔白的指骨穿過它雪白皮毛。

謝柔嘉有時覺得很奇怪。

兒茶待他實在太熱情,就好似從未離開過他。

他替兒茶順了一會兒毛,才將它擱在榻上去凈手。

謝柔嘉倒也沒有多說什麽,請他入座用飯。

兩人默不作聲地用完飯後,外頭天已經黑透。

他道:“今夜月色極好,不如微臣陪殿下在院中賞一會兒月吧。”

謝柔嘉往外瞧了一眼,今夜彎月如鉤,月色溶溶。

景色確實不錯。

可她卻不想與他賞月。

她道:“我困了。”言罷朝內室走去。

面色蒼白的男人盯著那抹背影,直至她入了屋子,才收回視線,大步朝外走去。

守在外頭的錦墨見他出來,有滿肚子的話想要說。

他一直忍到入了春暉堂的院子,才道:“原本我一早準備妥當去請表小姐,可是表小姐她又故技重施。我,哎!”

每回只要公子說要送她走,她總能將自己弄到舊疾發作,這些恐怕又得養上一些日子。

裴季澤問:“可叫人去瞧了?”

錦墨頷首,“今日趙醫師不在府內,婢女去見了夫人,夫人恰好同公主一起,還是公主主動開口請夫人延醫。”

他聞言沒有作聲,半晌,問:“我不在這幾日她可有回府?”

錦墨搖頭,“只有文姑姑回府過,公主並未出府。”

似松了一口氣的男人輕輕揉捏著眉心。

錦墨應了聲“是”,又道:“夫人請您得空去一趟。”頓了頓,又道:“夫人,已經知曉表小姐生過孩子的事兒。”

他沉吟片刻,緩緩道:“叫人守住秋水館,在我離開長安前,不許她出秋水館半步,不許在屋子裏留任何引發舊疾的藥,不許她的婢女出府,更加不許她知曉我離開長安!”

錦墨知曉自家公子是擔憂表小姐將注意又打到公主身上,頷首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