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5/10頁)
皇帝聽到這裏心下一沉,殿內上百雙視線灼灼盯著老爺子,老爺子目色幽幽瞥著皇後,彼時皇後已撲在十二王裴循跟前,緊緊摟住了兒子,眼珠無神似的沒有半分波動。
方才裴沐珩這一箭已將大臣喝退兩側,眼下大殿正中被空出來,僅僅只有他們母子二人。
章老爺子嗓音一沉,“因為柳太醫發現是喜脈。”
皇帝頓時兩眼一黑。
劉希文見狀顧不上震驚,飛快給他撫背順氣,徐雲棲怕他老人家有個好歹,趕忙上前用細銀針紮了皇帝幾處手脈,幫他穩住不斷翻湧的氣血。
皇帝緩過氣來後,目色陰森道,“說,你接著說!”
章老爺子說了一陣嗓音變得沙啞,他用力清了下嗓,接著道,
“陛下是否臨幸後妃,旁人不知,兩位太醫院的正副院使卻是曉得的,這下便知皇後這一胎暗藏玄機,柳太醫醫案寫在巳時初刻,死在午時三刻,這當中有足足一個時辰還多,到底發生了什麽,想必只有兩位太醫與皇後娘娘自個兒清楚了。”
裴循聽到這裏,已有了不妙的預感,他面色冷峭瞪著章老爺子,“你什麽意思?”
皇帝登時意識到了什麽,對著劉希文斷喝,“去,取太醫院档案過來!”
這一點荀允和早有準備,以皇帝的名義著人在大內档案閣,將這一日牽扯人員的醫案均取了來,因著那日柳太醫已死,關於皇後的醫案只有一份,正是範太醫所寫,上頭寥寥數語記載皇後是月事不適,這個時候劉希文突然想起了一樁讓他好奇的事。
二月初二明月公主薨逝,皇帝悲痛之至,壓根沒心思與妃子同房,一向淡漠內斂的皇後卻在隨後的二月初八邀請皇帝去坤寧宮用晚膳,也不知皇後在酒裏加了什麽,皇帝喝完後便摟著皇後去了簾帳內。
這是逾矩的,事後皇帝覺得對不起女兒,為此吃齋整整一月。
再然後的二月二十五,範太醫診出皇後有孕。
同年十月初四,十二王裴循出生,而這一日也發生了一樁不小的禍事,皇後清晨被園中兔子驚了駕,導致提前發動,於這一日誕下十二王裴循,不僅如此,是日大出血,差點丟了性命。
從醫案記載來看,一切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裴循明顯察覺到章老爺子的弦外之音,咄咄逼人質問,
“老爺子,你是熙王府的姻親,為了讓熙王繼位無所不用其極,這上頭記載沒有任何破綻,你空口無憑,汙蔑本王和母後,本王絕不饒了你!”
混淆皇室血脈,非同小可,便是皇帝也決不能輕易接受,
“證據呢!”
“你證據何在?”
“憑什麽以為十二王不是陛下親子?”
朝臣七嘴八舌責問。
他們倒不是為了維護十二王,他們維護的是大晉皇帝的臉面。
章老爺子緩緩笑出一聲,蒼茫的視線漸漸聚焦,最後落在徐雲棲身上,
“雲棲,你過來。”
徐雲棲本立在皇帝身側,聽了這話,目色浮現稍許茫然,隨後慢慢來到老爺子跟前。
老爺子朝她和藹地伸出手,“孩子,我臨走時交給你的金墜子呢。”
徐雲棲愣了下,立即從脖頸掏出一物,又解下鎖扣交給老爺子。
這是一個鏤空的金墜子,鴿子蛋大小,雕工極其細密繁復,老爺子將之接在掌心對著燈芒處望了望,東西還在裏頭,旋即他用指尖撥了撥底下一個機括,只見墜子破開,裏面落下一物,正是一張泛黃的宣紙,老爺子小心謹慎將之打開,呈給皇帝,
“陛下,我當年給師傅剖屍驗毒時,在他腹部發現此物,如果我沒猜錯,師傅當年發現皇後胎像有異,恐被對方滅口,便將真正的醫案吞入腹中,以待真相開啟這日,而這上頭記載了皇後病理的時辰,症狀,診斷,一目了然。”
整個大殿為之一震。
徐雲棲滿目驚愕盯著那團皺巴巴的宣紙,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所以熙王府苦苦追求的真相,從始至終就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往殿門處的裴沐珩望了一眼,夫妻倆目色交錯,不甚唏噓。
這個金墜子裴沐珩並不陌生,他甚至親自替她取過……
劉希文怔愣一瞬,飛快奔過來,從老爺子手中接過此物交給皇帝,又拿著太醫院舊醫案對比,再喚上範如季上前甄別。
宮廷特供的宣紙,上頭印著太醫院專用字樣,核查確認柳太醫親筆無誤,只是這份醫案沁些痕跡,字跡斑駁認不太清,顏色也顯得焦黃了些,即便如此,“滑脈”二字赫然在目,所以,皇後在二月初二壓根就不是範太醫所診的月事,而是有孕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