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5/7頁)

晏書珩稍怔,笑了:“陳氏女未曾留意,倒被個小我幾歲的姜氏小女郎擺了一道。”

又過一年,長安亦淪陷,中原世族紛紛南渡,幾個月前,祁君和從晏書珩口中得知那位姜氏女郎的死訊。

此刻祁君和梳理著復雜的經過。

“起初我以為是匈奴人,畢竟如今慕容氏西燕與大周交好。月臣你在魏興時又用計以少勝多擊退了匈奴人,他們心生忌憚,尋來西燕刺客,不僅可以離間大周與西燕,還能攪亂大周朝堂。

“如今我卻改了想法,南渡後,世家爭鬥不休,無論是離間還是取你性命,都有人能獲利。她沒有死,還伴隨著諸多巧合出現在你身邊,當是有人刻意安排,畢竟胡人不可能連你和她的淵源都知道。”

晏書珩又斟了一杯茶給他:“知道我與阿姒曾有過節的就幾人,與她險些議親的陳九郎、我族弟少沅,你家兄長,也許她還與其他人說起,這我便不知了。”

祁君和一聽竟有自家兄長,忙道:“兄長是武將,不會這些偏門左道的法子。”

他說得篤定,可一想到野心勃勃的父兄,心中不免打起鼓來。

晏書珩似從未察覺,淡道:“我更傾向於是少沅。”

“為何?”

晏書珩道:“三年前族叔欲加害我,被我將計就計後事敗,少沅受其牽連亦被從族長候選人中除名,二房記恨我也不奇怪。”

“何況陳姜兩姓素有聯姻,當年那姜氏小女郎曾親口說過,她將與陳九郎定親。

而數日前,他得知消息,陳九郎不日將與族妹晏七娘定親。

陳氏是先皇後母族,已故的陳老先生在士人中頗有名望,朝中亦有門生故吏,新帝忌憚祁、晏,想培植自己勢力又不敢重用寒門開罪世家,扶持陳氏是最佳選擇。

不久前新帝立了陳少傅次女為妃,陳九郎父親也升為尚書左仆射,陳九地位水漲船高,姜氏卻日益沒落,與他議親的姜氏女去世,親事自得換人。

正好少沅與陳九交好,近水樓台,陳九郎與七娘定親也不意外。

“一母同胞的妹妹與陳氏聯姻,對少沅和陳九郎都有利處。”祁君和接過話,“女郎如何失憶無從得知,但他們把人安排在你身邊或許是想勾起你的興趣,畢竟再理智的人,也難保不會行差踏錯。”

如無意外,晏書珩必是下一任宗主,姻親自輕率不得。潁川陳氏倒與晏氏相當,但若是日漸衰敗的姜氏……

祁君和只能嘆息。

想說什麽,但馬車忽地停下。

“郎君,到地方了。”

.

下車時外面下著雨,他們撐著傘,穿過一片山林後衣襟已濕了大半,晏書珩看著眼前小院,一陣恍惚。

祁君和解釋:“我擔心父兄得知小太孫在世的消息,只能暫將孩子托付給吳老先生,他老人家深隱山間,又曾是先太子和月臣你的恩師,定會給孩子尋個去處。”

晏書珩沉默而莊重地整了整衣冠,二人叩響院門。

一書僮前來應門,見到晏書珩愣了,繼而拔腿往內院奔去。

“家主!是晏師兄!”

不過一會,他慢騰騰地出來,頭也不敢擡,刻意生分道:“我家家主不見外客,您、您請回吧。”

晏書珩平靜得像經久褪色的觀音像,總是含笑的眼無悲無喜。

他前行幾步,對著緊閉的門跪下。

書僮左右為難:“師……長公子,您這樣家主會為難。”

晏書珩望著那扇絕情緊閉的門,清潤聲音褪去慣有的笑意,鄭重道:“孽徒晏月臣,給恩師請罪。”

回應他的只有秋風和雨聲。

祁君和在旁撐傘。

晏書珩淡道:“不必。”

祁君和知他脾氣,沉默退到邊上,門後傳出道蒼老聲音,被門板和雨簾過濾得不剩多少溫情。

“我已辭官,你我已非師徒,不必請罪,你也並無過錯。”

晏書珩掀起被淋濕的長睫,那扇門變得模糊動蕩,他仰面,被雨水沖濕的臉上浮起清淺的笑:“我知道,老師對我失望,殿下是我師兄亦是我伯樂,可殿下孤立無援時,是我先放棄他的,我背信棄義在先,不求原諒。”

對面沉聲道:“長公子屈尊降貴來此,恐怕是為了那孩子,不過一個稚童,放過他吧。”

晏書珩垂眼,並未辯解。

祁君和終是忍不住,他朝門的方向深深作揖:“吳老先生誤解了,月臣本意是為了保護那孩子,更不想讓您老人家因此受牽連,那孩子雖不能踐祚,但他尚年幼,也當去見見外面的疾苦,這也正是殿下的遺願。”

“罷了,我年事已高,無能為力。”門內老者長嘆。書僮聞言入內,再次出來時拿著張條子交與祁君和。

老者又道:“長公子此行目的已達,只願你當真能善待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