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今日嚴嵩全場最佳!(第3/3頁)
思想要常常講,因此朱厚熜繼續說著:“如今在廣東,張孚敬、張恩、楊慎皆明朝廷意思,廣東尚且因為朝廷多派的一兩成進獻就到了民怨沸騰邊緣,可見此前諸多朝廷與地方攤派已經將百姓壓成了什麽模樣。早便傳諭各地別給朕的喜事潑血,其他諸省又有幾人會聽到心裏去?”
他黯然長嘆:“如今用修定是哀民生之多艱,憤而忘我,朕卻要下旨勸他先止步,寒了他的愛民之心,涼了他的滿腔熱血。諸位愛卿,誠意、正心、修身,我大明上下這麽多官員,個個飽讀聖賢教誨,有幾人能如用修這般?”
楊廷和:……別說了,別擡舉他了。
朱厚熜連連搖頭:“治國無方,使治下百姓饑寒交迫;齊家有術,收各處良田厚養子孫。輕易動不得,動了便亡國,這才是聖賢後人對朕真正的逼宮啊!”
十七羅漢加上兩個禦書房伴讀臉色慘白。
誅心言論,偏偏此刻無從辯駁。
要不然楊廷和為什麽一聽到楊慎在士紳下細問田畝人丁就暈了過去?
要不然大家急急忙忙地想法子補救安撫?
陛下此言:儒門子弟在吃人。
這是迄今為止,皇帝蓋的最大的一頂帽子。
那個總是說要致良知的王守仁回家丁憂了,可今天沉重的事實就是:天下官員,幾人心中有良知?
太祖曾經定下規矩,貪腐六十兩便剝皮揎草,但那又如何?洪武朝曾有一科進士數載後無一不獲罪之盛況。
皇帝的無力,大概有感於此吧。
殺,解決不了問題。那又該怎麽辦?
“大宗伯,你曾是刑部尚書,如今是禮部尚書,不知你有何妙策?”
張子麟被皇帝問得啞口無言。
他們誰都不可能自己來做這個儒門的掘墓人。
儒門現在也毀不得,大明的運轉靠著學而優則仕的讀書人。逃避賦役確實國法不容,只是……不法者太多了。
朱厚熜裝作意興闌珊地說道:“可悲……可嘆……我大明已無於忠武公一般廉潔奉公、敢作敢為之賢臣了嗎?”
嚴嵩渾身一震,福至心靈。
他離開座位,在其他人很莫名的眼神中鄭重無比地整理著袍服,然後對著皇帝行了一個大禮。
“臣嚴嵩!鬥膽叩請陛下再開殊恩,迎於忠武公配享太廟,以為天下官員與讀書人之表率!”
其他在場十八文臣齊齊感覺天靈蓋被雷劈了一般,渾身汗毛都漸次豎起,忽起一絲電流在背脊穿梭。
今日嚴嵩全場最佳!
天子對儒門信心的挽救者!分化天下讀書人的絕殺!
讓於謙……配享太廟?
大明還從來沒有文臣……能進去的太廟?
他們口幹舌燥地看向了皇帝。
……陛下竟然在若有所思。
有戲?
有些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去年追謚於謙,那就不是終點!
而這一刻,皇帝剛剛表達了他對儒門的失望。
面對楊慎的銳意進取,國策會議上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就此旗幟鮮明地支持楊慎搞下去,變法派黨魁當場都急暈了!
張子麟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
皇帝先問的他啊!
怎麽就想不到這種做法呢?
只用把一個已經去世幾十年的典型豎起來,就能重拾陛下對儒門的信心,激勵那些還心懷熱血的官員、讀書人,又從道義上堵住無數想鬧事的人蠱惑百姓的借口!
他站了起來,邁出去了一步,卻又停在了那裏。
……可於謙陪祀誰?
他不由得驚疑不定地看著皇帝。
其他人在神情復雜之中也都想到了這一點,然後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嚴嵩。
……你是不是想到了解決辦法?
禦書房中的氣氛詭異起來,已經站起來的張子麟有點進退兩難。
然後他咬了咬牙走到嚴嵩旁邊跪了下來大聲道:“臣張子麟!鬥膽叩請陛下令禮部議景帝廟號謚號!臨危受命、挽狂瀾於既倒,景帝雖藩王繼統,於大明社稷實有不世之功!”
張璧和顧鼎臣兩人傻了,筆上墨汁滴到了起居注上仍不自知。
藩王……
不世之功……
朱厚熜意味深長地說道:“迎景帝入廟,天下讀書人必將議論紛紛啊。”
現在晚一個說話的就少一分功勞,王瓊趕緊加入隊列:“是非不分,枉受聖賢教誨!官紳若連這些都不懂,當革其功名令其再考!臣王瓊附議,同請陛下迎景帝入廟,迎於忠武公神主陪祀!”
禦書房內一時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