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大明那該死的壓迫感(第2/4頁)

扈從軍戰法自然並不新鮮,若是穩定狀態下的交趾,也不見得會怕。

但現在呢?正是莫朝新立、黎氏余孽未絕。

內有憂患,強鄰窺伺,狐狗成群。

主和派的這個大將見震住了場,又用沉重的語氣說道:“鄭大人,你一直沒說話。這些年,我交趾海商不用出雲屯港了,都是從明人手中買賣。但鄭大人還一直有遣人去大明做勞工,不知來去路上,是不是已經總見到大明戰船越來越多?”

莫登庸看向了自己的另一個臣子。

被主子盯上了,他這才出列:“……確實如此。不僅這樣,如今還有新動靜。廣州江口之外,海師軍寨越來越大。大明已在廣東的東莞,設了大明第一支正式的海師。”

“為何不曾呈奏上來?!”莫登庸怒了。

“臣自然有呈奏過,只是陛下憂心逆賊阮淦等,不曾降旨處置……”

莫登庸卻不相信這一點,反而掃視了自己的親近內臣——沒錯,交趾同樣也是有太監的。

毫無疑問,他必定當真也看過一些相關的奏報。

只是新朝初立,諸事繁忙。那些奏報是不是剛好被控制在自己最疲憊的時間呈給他看的,就不一定了。

當場把那奏報找了出來,也果然夾在一大堆事裏,只是提了一句,就好像是見聞一般。從整個奏報來看,是這個姓鄭的臣子,非常好地完成了結交大明官員、讓他們幫交趾新朝說好話的任務。

“當時廣東傳言,只是說浙江開了海禁之後民船下海頗多,要偵緝走私之人,臣也不以為意。如今看來,大明設海師,便是要再復昔年大船團屢屢下海的盛景了。”姓鄭的一句話就把這些幹系撇得幹凈。

流程做到位了,判斷應該是主子來做。當臣子的眼力不夠強,那也算有罪嗎?

莫登庸再環顧一周,知道自己的新朝班底裏其實篩子頗多。也不能說他們真的就已經是逆臣了,只不過他們不是交趾之主。而不論誰是交趾之主,他們都是交趾當地的大族、望族。

莫登庸裝作繼續看這一份奏報,嘴裏吩咐道:“把文泰的奏請再拿來。”

被他扔出去的紙團又被人撿起細細攤開,莫登庸在這段時間裏思考。

當年,大明設布政使司,各個官位都任的是從大明派來的流官。這樣一來,交趾當地大族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所以大明對交趾的治理最終半途而廢。

現在,大明換了一個新路子。從十年前開始,大明的皇明記就來到了這裏,海貿行經商,勞務行等從交趾雇勞工、價錢給得公道。這麽多年來,交趾有多少大族、望族從與明人的交易裏,知道了大明會保障他們的利益?

而這一次,大明給他莫登庸的選擇,是設宣慰使司。

宣尉使,名為大明之臣,但內部還是自成一統,就好比緬甸的東籲朝,八百大甸的蘭納朝。

可是莫登庸知道如果就這麽認了,內部也會有許多人認為他是賣國之君。相較之下,黎朝多強硬正派?這同樣會損害莫登庸想要的法統權威。

真打嗎?打敗了大明可能發起的聯軍,那確實會讓他的威望攀上巔峰。可是已經在與明人往來中獲利的這些大族望族,只怕也是不樂意的。說不定反而就倒向黎氏那邊,與莫朝割據而治。

何況阮文泰所說的大明京城見聞中濃煙不絕的鑄鐵廠軍械廠、鐵多到鋪成路、京郊京營中時不時會隱隱傳至城裏的巨大炮響……

莫登庸咬了咬牙,這次捏成團的是姓鄭的遞上來的奏本:“不管如何,阮氏余孽都是要剿滅幹凈的!那個什麽嚴世蕃以此為條件之一,在他來升龍之前,也要將此作為我們交趾的籌碼之一!大明有軍威,交趾難道就沒有?”

“傳令下去!沿途征收新糧為軍用,北面進抵邊鎮,防明軍襲來。西北面守好關隘,防老撾助拳!戰船聚集安興城,防大明海師!南面和升龍大軍,進剿哀牢!明年雨季之前,堪平內亂,不給大明可乘之機!”

他可以先與大明來使虛與委蛇討價還價,但這個旱季和下一個雨季,大概是交趾最後的機會了。

若還有黎氏余孽存在,明年的旱季,大明只怕就會真正做好準備。

阮文泰也說了,大明今年有大國策會議,要換很多重臣。

明年,大明新的一批重臣,難道不會拿交趾作為他們向大明天子搖尾乞功的成績?

……

離大明更近的交趾知道大明的最新動靜,而來到馬六甲的汪直卻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當年占據這裏的滿剌加蘇丹馬末沙家族早已逃走,現在這裏既然已經被大明的皇帝陛下稱之為馬六甲,汪直自然也這麽認為。

港口的酒館裏人聲鼎沸,各種不知名的酒、食物和不同模樣的人身上傳來的氣味刺激著汪直的鼻子,海象笑了笑:“這就是馬六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