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6頁)
目光裏的陰冷褪去了。鄭軼重新微笑起來。
“莊九信物這樁大功勞,你知道,卻不敢說。開啟庫倉的鑰匙已被你復制出來,就放在你案頭,你卻不敢告知任何人。唉,只為個情字糾纏。”
“晏少卿既然不說,只好由老夫獻上庫倉鑰匙,占據這樁功勞了。”
鄭軼呵呵地笑起來:“老夫打賭,今日這番單獨對話,晏少卿還是不敢錄入供狀。”
晏容時也笑了笑,叫來獄卒:“打開牢門。”
在鄭軼的注視下,晏容時走進監牢,在鄭軼面前停下腳步。把一個托盤放在鄭軼面前,上面放置一串三把沉甸甸的精鐵鑰匙。
“這是從鄭相書房裏搜出出的。”
他又從袖中取出另一串三把精鐵鑰匙,同樣放在鄭軼面前。
“這是本官在大理寺官署裏放置的三把鑰匙。鄭相找的人不錯,復制得完全一樣。”
鄭軼冷笑不言。
在他的注視下,晏容時居然從袖中悠然又取出另一把精鐵鑰匙。
同樣入手沉重,約莫十兩重。
依舊放在鄭軼面前的托盤上。話鋒一轉:
“——只可惜,鄭相的人潛入大理寺當夜,似乎太過匆忙,弄錯了鑰匙?”
“匠工從工部取精鐵五十兩,鄭相以為只做出三把鑰匙?不,他做了四把。”
“放在官署裏的三把鑰匙,是我閑暇無事玩耍用的。只有這把單獨鑰匙,被我日夜帶在身邊……才是真正根據莊九信物復制而出的,可以開啟庫倉的鑰匙。”
“鄭相比對看看,是不是完全不一樣?”
鄭軼瞪視著托盤裏的三串鐵鑰匙。
差不多分量,差不多長短。但鑰匙齒的形狀……一串三把鑰匙和單獨放置的第四把鑰匙,天差地別!
瞠目良久,鄭軼突然身子一動,人就要暴起抓托盤!
但晏容時早有準備,哪能讓他抓到。托起托盤,人幾步走出監牢門外。
雲淡風輕拋下一句:“鄭相心中有恃無恐的大功勞,無了。”悠然踱走。
鄭軼發怔半晌,重新躺下。
但這回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隔兩三個時辰才睡下。迷迷糊糊間,對面牢房傳來開鎖聲,似乎又有囚犯被關押進來。
關押官差三番五次地叮囑獄卒:“押進來的這名關鍵重犯,年紀既大,身上又受傷,你們當心看好了。這盛富貴極為要緊,千萬不能出事。”
……盛富貴?!
鄭軼從半夢半醒間猛地驚醒,驟然翻起望向對面!
透過精鐵柵欄,對面牢房果然蹣跚走進一個渾身血跡、須發斑白的老人。
緩緩坐下後,帶白翳的渾濁眼睛翻起,往這邊牢房直視過來片刻——
老人拍著地面一陣狂笑。
“原來是你,鄭軼!你也進來了?!黃泉路上有你相伴,老夫不孤單。哈哈哈!”
鄭軼目眥欲裂。
燒成灰他也認識,正是盛富貴本人!
盛富貴竟未死!他怎會沒死!
盛富貴身負重傷,精神卻健旺。他在邸店“停屍”那幾天,被捆在擔架上睡夠了,張嘴罵了整個晚上。
直到第二天早晨提審時才被帶走。
終於安靜下來的牢房裏,鄭軼捂著嗡嗡作響的耳朵,人幾乎陷入癲狂。
盛富貴既沒死,他當然會供狀!
盛富貴的奸細身份已暴露,兩邊多年的危險平衡被打破。如果不能兩個一起苟生,他一定會拉著自己同死!
當夜,晏容時再度站在鐵柵欄外。注視過來的眼神微妙。
“盛富貴供出了對鄭相極為不利的口供。”
“大難臨頭,鄭相還要繼續一言不發?”
“鄭相可有任何用來抵罪的供狀?人證物證俱全,鄭相再默然不語下去,只怕要默然上法場了。”
鄭軼瞠目瞪視面前雪白的供狀。
相比之前幾次,晏容時這次停留的時間短得多。吩咐文吏把供狀收起,轉身便欲走。
鄭軼閉了閉眼。
“且慢!老夫有供狀。”
晏容時領著文吏進監牢,白紙鋪好,記錄在案。
鄭軼將自己形容得極為可憐。初入官場,年少無知,被老奸巨猾的巨賈豪商重金誘哄脅迫,一步步誤入歧途。他年輕時並不知盛富貴是北國奸細。
後來迷途知返,散盡身家,扶持學子,二十年如一日勤勉朝政,夙興夜寐,只求恕得當年之罪。
“盛富貴老奸巨猾,定然將武器庫倉的下落牢牢握在手裏,用作保命手段,絕不會輕易吐露。老夫願將武器庫倉的下落獻給官家,換取恕罪機會。”
晏容時神色微微一動。
“怎麽,你知道盛富貴將一倉武器藏於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