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4/4頁)

這位王貴人是這麽些妃嬪裏,第一個貼上來試探容淖的。瞧著是個心浮氣躁,沉不住氣的蠢材。但她一個出身低微的漢妃,卻在陰謀詭譎的後宮中,平平安安生下了兩個皇子,並明裏暗裏照拂,養大立住。用膝蓋想,也知此人絕非是面上這般愚頑的簡單角色。

“如此……”王貴人伏低做小試探容淖這小半天,見容淖仍舊水潑不進,憋屈得緊。奈何容淖有皇帝撐腰,她奈何不了,只能訕訕鎩羽而歸,“多謝公主提點,我記下公主的情了。”

王貴人笑臉僵硬,忍怒起身欲走。

“不必。”容淖神色悠閑,不鹹不淡道,“對了,王貴人若真心與春貴人相交,最好莫要提及什麽同為漢女之事。眾所周知,皇阿瑪新冊的春貴人,乃是滿人伊爾根覺羅氏。”

王貴人腳步一亂,驚色難掩,不敢置信去看容淖。

可容淖已低下頭,自顧擺弄起桌案上的茶具。

一時間,王貴人越發驚疑,欲言又止。

六公主方才言及春貴人移花接木到身上的姓氏出處,是隨口一提,還是另含深意。

若是六公主嫌她聒噪太久,煩人得緊,故意拿聖旨說事,堵她兩句也就罷了。

可若另含深意——難不成是六公主從皇帝處察覺到,等這陣子的流言蜚語被時間抹平,春貴人將來大有前程,不容非議,以免再次牽連到皇帝身上去。

所以,春貴人只能是伊爾根覺羅氏!

假如春貴人當真大有前程,占去最後那個嬪位,那她又該何去何從?繼續憋憋屈屈在貴人位置上蜷縮一輩子,連想見孩子一面,都要上下打點。

疑心生暗鬼,王貴人覺得容淖肯定是故意向自己透露消息的。

事有反常即為妖。

素來低調,從不顯山露水的六公主突然玩弄手段,意欲何為?

難道是打算借她的手,先行扳倒春貴人,然後趁她與春貴人鷸蚌相爭,兩敗俱傷,扶持通貴人漁翁得利。

王貴人深深看了容淖一眼,心中有了盤算,眸中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亮光,淺淺揚起笑臉,裊裊娜娜走開。

——一個長在福窩裏的小丫頭片子,何為風雨尚沒親歷過,便想仗著幾分小聰明,穩坐釣魚台,真是可笑。怕是算計一場,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聰明反被聰明誤。

容淖捕捉到了王貴人轉身見不經意流露的得色,心知赴宴的目的達到,又略小坐片刻,便先行回了照水閣。

其實,早在赴宴之前,容淖並未真切設想過去算計誰,才能使自己利益最大化。她只是打算推波助瀾,讓亂局更亂,然後見機行事。

王貴人心思不正,主動送上門來,便怪不得她了。

小宴當日的傍晚,欽天監終於推算出了十日之後,正是宜奉聖駕北巡的吉日。

十日,不算長,也不算短。

以王貴人的手段,估計很難在北巡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

畢竟,她對上的可是春貴人。

一個能憑一面之歡,迅速把身份從低等漢人臣妻轉變為寵妃的女人,怎會是好相與之輩。

容淖一臉平靜的替自己把著脈,分神忖度起自己該如何適時的幫王貴人一把。

脈把完了,辦法也想出來了。

容淖隨手替換掉藥方裏的幾味藥,支開嘠珞去重新配藥。

然後,迅速取出一枚細長的銀針,刺進自己的左前臂掌側的手厥陰心包經穴,止住那股不知從何時起,如夢魘一般無時無刻不在糾纏她的撕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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