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5/5頁)
按容淖的猜測印證,春貴人與孫九全之間關系匪淺。不由讓人好奇,他們從前在宮外時,究竟有何淵源,才能為彼此做到這個地步。
“少偷摸想些風月傳奇,壞腦子的。”容淖重新打開書,隨口趕人,“下去歇著去。”
嘠珞不情願起身,走出兩步又倒回來,扭扭捏捏道,“公主,你千方百計驗證春貴人與孫九全的關系,真的只是為了借他們查種痘所的事嗎?那他們會不會……”
“怎麽?”容淖好笑道,“真把他們當戲台上的角兒上心了,怕我連累他們?”
“誰擔心他們了!奴才是擔心公主!”嘠珞憤憤跺腳,“春貴人能為孫九全做到這一步,那孫九全在春貴人心中分量肯定非比尋常。若按公主的計劃,舍掉孫九全,奴才怕屆時春貴人瘋過頭,不受控,反倒傷到公主……”
“你少瞎操心,我有分寸。”容淖莞爾一笑,“對了,我交代你的事,明日便可以著手去辦了。”
嘠珞把這話記在了心上。
第二日特地起了個大早,趕在隊伍上路之前,去了孫九全住處。
“你身體可好些了?”嘠珞放下食盒,不動聲色打量他,明知故問。
“多謝姑娘記掛,高熱已退,只還稍微有點咳。”孫九全內服外用的藥都用上了,昨夜又歇息得早,氣色確實是有好轉,他低咳一聲,“不知姑娘此來,是有何吩咐?”
嘠珞昨兒傍晚才來探望過他,總不能一大早又是來瞧他的。
“呃……”嘠珞頭一遭幹這種事,思緒混亂正愁不知如何開口,索性順著孫九全的話把來意說了。
“你也知道,再過幾日便是中元節,皇上要去舊都盛京的皇寺設道場祭祀。中元節在佛教裏又稱盂蘭盆節,有放河燈的習俗。公主看重你的手藝,說你近來左右得閑,索性替公主彩紮一些別致的河燈,中元節好去河邊放。”
嘠珞說完,頗為不好意思的扣了扣手指頭,像是覺得指使病人做事,實在沒臉。
好在孫九全並未懷疑,提出任何異議,只問了她幾句公主的喜好,便應承下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不等嘠珞去催,孫九全自己已捧著一盞河燈來請容淖過目了。
“除了精細些,沒瞧出什麽特別的。”容淖漫不經心扇扇香爐裏飄出來的縷縷幽香,睜著眼睛說瞎話,“竟絲毫不見改良軟硬二翅紙鳶時的靈性,莫不是……”
莫不是改良紙鳶根本不是他的主意;莫不是他在敷衍了事;莫不是……
總之,容淖這個停頓十分微妙。
孫九全面色脹紅,右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一陣悶咳,啞著嗓子費力道,“奴才愚鈍,這就下去改過。”
孫九全走後不久,容淖便病倒了,咳嗽不止。
太醫診斷後,說她本就體弱,怕是無意間過了病氣。好在算不得嚴重,服藥休息幾日便好。
皇帝聞訊後,難免遷怒到讓容淖染病的孫九全身上,本想著人狠狠打孫九全一頓,好在容淖及時求情,說他彩紮手藝出眾,能為中元節紮出別致的河燈。
皇帝給容淖面子,言明若孫九全的手藝活能讓公主滿意,此事便作罷。若不能,便新賬舊賬一起算,賞兩頓板子。
中元節前兩日,北巡隊伍經過連日趕路,終於抵達舊都盛京。
容淖的咳嗽不見好轉,反倒越發厲害了,整個人的氣色明顯萎靡許多,有一日手絹上竟咳染了血。
皇帝見狀,怒不可遏。先把禦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又讓人把孫九全抓出來打了一頓,不由分說直接趕到盛京附近的破落行宮去了,怕他再傳染給其他人。
孫九全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離開之時可見淒慘形容,看得嘠珞直嘆氣。
“公主,孫九全也弄走了,你這‘病’是不是該好起來了?”嘠珞問道。
“不急。總不能他前腳走,我後腳立刻康復。若真如此,春貴人怕是會恨不得食我血肉。”容淖把玩著孫九全留下來的河燈,順手點燃,似隨口問道,“對了,我的藥還有多少?”
“公主近幾日為了裝病都沒好生服過這藥,真弄得像染了病一樣,那日還故意咬破舌根裝咳血。”嘠珞抱怨過後,這才答道,“只剩五粒,該重新開方炮制了。”
“唔……等中元節後吧。”容淖輕輕吹滅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