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7/9頁)
就算三不五時會被她那小鉗子夾一把,也不疼,只是莫名的癢。
一股奇異的悸動竄遍四肢百骸,策棱摸摸鼻尖,豪氣萬丈道,“你的好意我明白,但你放心,我真的不窮,不必為我吝嗇銀錢!”
好意?為他?
這自作多情未免來得太突然了。
容淖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言辭,最終得出結論,“你耳背?”
策棱只當她是口不對心,兀自認真說服道,“我府中人口簡單,耗用甚低,恰好祖母猶擅經營,多年來置下不少產業。城外有六七處田莊,占地不小,有山有樹;城內有鋪面,經營南北貨物;還有方才我們出來那條長巷,有三座宅院是我府上的;另外,這些年我還攢下許多封賞。不論你喜歡什麽,我都能賠你。”
正事不說,臭顯擺什麽!
自覺窮得叮當響的容淖聽得煩不勝煩,小臉一垮,忍無可忍道,“好,你賠。那是我去年及笄禮當日挽發所用頭簪,我看你當如何賠我。”
女子十五及笄,嘉禮所用簪環,珍之重之,意義非凡。
策棱未曾想那支螃蟹簪緣有這番來歷,為難道,“這……這一時半會確實賠不了,你容我回去想想,下次定當盡力賠一支讓你滿意的。”
“下次,哪來的下次。”容淖譏誚道,“賠不出東西還咒我諷我,你嘴上抹了鶴頂紅?”
女子十五及笄,可配婚姻,但若至於二十尚未順利許嫁,當再次行笄禮。
“……”策棱頭疼辯解,“我所謂下次,是指下次相見,並非惡言詛咒你婚事艱難,大齡難嫁,二行笄禮……算了,是我失言。”
提及容淖將來可能婚事不順,策棱實在心虛,畢竟與他當眾退親另求五公主脫不了幹系。
其實,他回京後一直記掛著當面向容淖致歉,奈何總是時機不對。
上次相見是在五公主大婚,不便細談。今日就更不行了,開局不利。
策棱預感,若他敢就此事多扯半句,容淖八成會當場翻臉,讓他領教何為真正的小嘴抹了鶴頂紅。
還是另尋時機為好,今日先說正事,策棱如是想道,也沒忽略斜傾茶壺,倒水為容淖凈手。
輕煙絲縷,水流顯碧。
少女整個人密密實實裹在簡凈的裙裳下,依舊難掩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凜冽尊貴,如高不可攀的遠古神祇。
待她攘袖現出素手,那雪腕半掩,春蔥玉指如蘭,纖纖繞情,又仿佛自無邊清凈裏探出頭的二三塵欲,絲絲纏墮神秘,愈發襯得寸寸凝脂勾人眼,亂人心。
策棱只是不經意一瞥,方才那點水一碰的滑膩觸感突然在腦中放大到清晰無比,把他到嘴邊的正事擠得毫無余地,愣愣吐出‘商隊’二字後,喉結本能般隨容淖攘袖的動作滾了滾。
垂在身側的左手指尖同時生出癢意,摩挲幾下。
容淖隔著白紗帷籬,把策棱微妙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底冷笑一聲,迅速把半幹的手縮回袖中,直接道,“商隊如何,你究竟要說什麽?”
“啊呃,商隊——”策棱被喚醒神,意識到自己竟對著姑娘家的柔荑生出綺思,如此色令智昏!
腦中‘轟’的一聲炸開,頂著通紅的耳根子強裝鎮定,訕訕開口。
“我見你逗留街角許久,還去撿了鵝掌楸葉子,應是看出商隊不妥了。但你務必記得,萬不可對外張揚,免得引火上身。”
終於回歸正題,容淖不動聲色試探,“你所謂的引火上身,是在指東宮太子?”
早在確定晉商是把南北兩支商隊暗中充作一股往宮裏去時,容淖腦中便清晰浮現出一個念頭——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前邊兒聲勢浩大打頭陣的‘銀冬瓜’八成為虛,後面那上百輛低調嚴實的南方馬車上恐才是真正至寶。
至於容淖為何大膽往這處猜,個中道理,極為簡單。
倘若這支商隊入京單純是為皇帝獻銀,理應在京師天子腳下大大方方亮出所攜全部珍寶,羨煞世人,如此既能給皇帝長臉,取悅聖心。也能再次擴響晉商招牌,敲一敲商人位卑的陳規。
可這支商隊狀似大張旗鼓進京,實則行事低調,顯然不僅是入宮給皇帝獻銀那麽簡單。
不過容淖畢竟只是偶然窺見微末枝節,前情後果一概不知,遂只能根據商隊此行目的地反推。
——商隊此行終點是宮中。
而眼下宮中正好同時住著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皇帝與太子。
至於另外幾位有名望的阿哥,早在成年後出宮建府。
天下之主與未來的天下之主。
顯而易見,晉商在無法左右逢源的情況下,暗中選擇偏向年富力強的儲君,而非心思深沉已近半百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