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12頁)
想著只要沒被人發覺鬧出動靜,以六公主不愛理事的性情肯定懶怠計較。
容淖見木槿一副隨時可能跪地痛哭求饒的模樣,有些煩躁。
她對木槿的秉性有幾分了解,這人功利,小心思不少,但起碼懂得什麽叫趨利避害的。今日八成是為了虛榮,才給她穿了這麽一身。
主子受寵,當奴才的自然是與有榮焉,臉上有光。
容淖無視帳內女眷各異的眼色,索性起身離開,不耐繼續當熱鬧給人看。
木槿顧不得哭,連忙拿起雪傘追出去,甕聲甕氣喊,“公主,手爐。”
容淖抱著手爐,頂著寒風在圍獵場外圍漫無目的亂走,順便等人送新的鬥篷來。
雪下得比先前更大一些了,呼嘯風雪之間似乎裹著孩童高聲呼叫嬉笑的聲音。
可這地界展目望去白茫茫一片,除了不遠處把守的兵甲,根本不見孩童身影,青天白日平添兩分詭異,容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這時候,木槿倒是頂了用。
她凝神仔細辨認過聲音傳來的方位,本著將功折罪的心思,不等容淖有什麽吩咐,已獨自大著膽子跑出數十步,靈巧轉出明黃圍布,前去查看。
“嗐,原來是一幫孩子在那邊坡下練詐馬。”木槿神色松弛跑回來,比劃說起前方圍獵場外有個大斜坡,因為雪積得太厚,又有獵場邊緣厚重圍布遮擋,站在她們這位置看不出來有個坡,更看不見坡下情形,得往前多走兩步,“公主可想去坡上瞧瞧,看樣子他們是在為宴塞四事做準備。”
宴塞四事是每年木蘭秋狝大典的重要環節,二十日圍獵期滿後,會在行宮或者禦營舉行盛大的慶功宴饗會。
先由蒙古王公宴請皇帝與滿漢大臣,再由皇帝宴賞蒙古王公。
盛宴上會進行詐馬、什榜、布庫、教跳這四事極有騎射民族特色的表演。
左右都是在這風雪地裏閑著挨凍,容淖是第一次出塞圍獵,沒參加過宴塞四事,更沒見過小兒詐馬,勉強提起兩分興趣走過去。
只見坡下聚了十來名文衣錦襮的孩童,皆是六|七歲模樣,騎在不設鞍轡的高頭大馬上,雙頰通紅,不知是凍的還是累的,但仍不影響他們追風逐電,馳騁自如。
不設鞍韉轡頭只束起馬鬃尾的馬兒比普通馬匹更難駕馭,連帶顯得馭馬的孩童愈發不羈野性,活潑自由。
容淖忍著坡上凜冽的風口,認真看了這群神采飛揚的孩子好一會兒,隱約勾起一絲模模糊糊的回憶。
直到木槿抖落雪傘上的積雪,出聲催促,她才跺跺凍得發麻的腳轉身一同離開。
主仆兩還未走下坡,先是聽見了一陣爭執聲,然後憑借站在高處的便利,很容易看清楚了正在圍場黃布外爭執的人。
是兩個衣著厚實的女人,她們面容被氈帽裹著瞧不太清楚,只能憑身形來判斷,一個苗條年輕些,另一個則明顯能看出是上了年紀的老嫗,站姿略顯佝僂。
木槿眼尖,“咦”了一聲,指著苗條些的年輕女人道,“那不是多羅特部世子的女奴嗎,就昨晚暗地來請公主前去相見世子那人,好像是叫阿藤花的。”
容淖聞言,留神看了一眼,還真是昨晚那個女奴。
凜冽北風把阿藤花的聲音吹得有些散,但依稀能聽清她在說什麽。
“您說要到獵場來看看清帝冬狩的排場,我們這也算看過了。再往裏就該到狩獵的雪林了,箭雨|槍|彈無眼,誤傷到您如何是好。這麽冷的天,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哼——這也算看過了,你連圍場的門都沒讓我踏進去。”老嫗言辭激動,甚至想去拉扯圍場外沿的黃帳布,被阿藤花一把按住。
老嫗掙紮不脫,言語愈發憤憤,“什麽擔心我被誤傷,說得好聽。打量我不知道,布和他不就是怕我進去給他丟人,特地留下你這條狗來絆我的腿。不如我今日死在這裏,正好稱了他的意。”
老嫗激憤不平,出其不意梗著脖子拿頭重重頂向阿藤花的腹部,順手又一個耳光甩到抱腹低吟的阿藤花臉上。
然後趁機搶奪下阿藤花腰間別著的小匕首,作勢要血濺當場。
這番變故看得容淖與木槿一驚,木槿下意識阻止,“別——”
阿藤花聞聲猛地轉頭,她的兜帽在剛才那番拉扯中掉落,所以能清楚看見她青白交加的臉色。
不知是被打疼的,還是被突然出現的容淖主仆嚇的。
不等容淖二人走下坡來,阿藤花已勉強直起身,劈手奪回匕首,把那老嫗雙臂反剪,半抱半拖,迅速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