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第6/8頁)

聽姓陳的乘客這麽說,汪新問:“各位同志,你們在這一小時內,有誰一直沒離開這?”汪新話音一落,一個乘客說:“我剛上了趟廁所。”“誰能作證?”“我能給他作證。”另一位乘客毫不猶豫地替那人出頭,汪新轉過頭問他:“那你呢?”“他去上廁所,我去抽了根煙。”這時,為自證清白,一位乘客打開自己的包,說:“我一直睡覺呢,沒離開過。我就這一個包,你們可以檢查。”

汪新看了看乘客的包,又看向老頭。老頭依舊若無其事地看報紙,汪新走上前,碰了碰報紙問:“大爺,您呢?”老頭擡起頭說:“你說啥?我耳朵不好使。”汪新擡高聲音:“這位同志的鞋丟了,您看見是誰偷的嗎?”老頭大聲說,他沒瞅見。汪新要檢查老頭床鋪下的包,被馬魁制止了,他朝老頭笑了笑:“我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對了,誰要是發現了那雙鞋,去餐車找我。”

汪新雖然有點不解,但馬魁很強勢,汪新只好跟著他走。走到了車廂連接處,他們身後姓陳的乘客憋不住了,問道:“警察同志,我的鞋怎麽辦呀?”馬魁站住,回過身說:“可能是你動靜太大,煩著人家了,讓人拿走了。”“煩著了可以說呀,怎麽能偷我的鞋呢,這是犯法呀!”“這樣吧,你去玩你的,我爭取盡快把鞋找回來。”“行,我信你,要是找不到鞋,我可就下不了車了。”“去吧,記住了,要小點聲,要不衣服都得讓人家給拿走了!”“好,我一定注意!”

等到姓陳的乘客遠遠離開,汪新終於忍不住了,問:“馬叔,您怎麽不讓我查那個老頭的包呢?”“要是那樣的話,這車上每個人的包,你都得查。”“我看那個老頭有點問題。”“說來聽聽。”“那老頭不是說他耳朵不好使嗎,可咱們剛過去的時候,他掃了我一眼。”

汪新說著,腦海裏不斷閃現那一刻的情景,繼續說:“他要是真耳背的話,怎麽會發現咱們過去了呢?所以說,他是裝的!”“行啊,你小子長進了。”“原來您也看出來了呀,怎麽不抓他?”“不急。”“辦案還不急,這是啥道理?”

汪新不斷追問,馬魁沒再答言,擡腿就走。到了餐車,馬魁和汪新坐在桌前,馬魁眯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汪新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起身就走,被打盹的馬魁叫住。汪新說,他想來想去,那雙鞋一定是老頭偷的,得把他逮住,等他下車就晚了。馬魁讓汪新穩坐釣魚台,票都查過了,都是到寧陽的旅客,沒人為了一雙鞋提前下車。汪新實在想不明白,馬魁讓他慢慢琢磨著,要是實在坐不住,就翻幾個跟頭。

就在汪新還想說啥時,看到那老頭提著一個布包走了過來,馬魁客氣道:“老人家,請坐。”老頭站在馬魁面前說:“警察同志,實在不好意思,這雙鞋是我拿的。”老頭說著,從布兜裏掏出一雙鞋,放在桌上,繼續說:“我看地上放著一雙鞋,半天沒人來穿,還以為那人下車了,就把鞋收了起來。警察同志,我

錯了!”

馬魁告訴老頭,把鞋送過來,就沒事了。老頭誠惶誠恐地一再道謝,轉身剛要走,卻被汪新叫住。汪新把手銬掏了出來,老頭一看這架勢,頓時嚇壞了,哆嗦著,褲襠濕了一片。馬魁喝道:“汪新,你要幹什麽?收起來!”“偷了東西,就是小偷,怎麽能放走呢?”馬魁霸道地說,他說放就放。

馬魁攔著汪新,放任老頭離開。汪新盯著馬魁,眼光冒火,重重地把手銬摔在桌上。馬魁指著汪新說:“都把老人家嚇尿褲子了,這要是留下病根,你就是作孽呀!”“有賊不抓,等到手又放了,我不明白!”“人這一輩子,誰沒犯過錯,知錯立馬改正了,就還是個好人,能放一馬得放一馬!”“那我也改正了,您為啥還抓著我的小辮子不放呢?”“誰讓你是我徒弟了。”“馬叔,我知道您看我不順眼,要不幹脆把我趕走算了。”“那不便宜你了?小子,你死了這條

心吧!”

馬魁言辭堅定,汪新心裏叫苦,他們師徒之間,彼此都在承受著對方的敲打。

終於回家了,回家的感覺真是舒服。想到家,想到妻女,馬魁心頭暖暖的。當他夾著包,風塵仆仆進屋時,王素芳正在擇菜,她趕緊放下手裏的活,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王素芳幫馬魁把包放好,說:“晚飯一會兒就好,你先洗把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