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二)(第5/8頁)

姚玉玲和牛大力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汪新都看在眼裏,以至於他好一會兒都沒轉過神來,馬燕拉扯著他說:“別看熱鬧了,趕緊解題。”汪新叫苦:“這玩意我是真不會,我就會寫個解和答來著。”汪新緊皺眉頭,馬燕嘴角上揚,拿起筆隔空對著汪新比畫。汪新忍不住問:“幹啥呢?”“我想試試你眉頭的褶子,能不能夾住這根筆。”

兩人嘻嘻哈哈,大院裏飄蕩著一串串笑聲。這笑聲隨風飄蕩,潛入有心人的耳中。汪永革透過自家的門簾,望著兒子和馬燕若有所思;姚玉玲心情復雜,透過窗子關注著這兩人的言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牛大力為情所困,整日郁郁寡歡,雖沒影響到工作,卻影響到他人。他揮舞著鐵鍬,埋頭給鍋爐添煤,一聲不吭。老蔡望了他一陣了,說:“大力,你這是吃飯噎著嗓子眼兒了?咋一聲不吭?”老吳接話道:“他準是琢磨小姚呢!”被老吳戳中心事,牛大力否認說:“我才沒琢磨。”“我早看出來了,你一跟小姚說話,就臉紅脖子粗的,嘴都咧成瓢了。”“就我這臉色兒,還能看出紅來?”“大力,你就說你是不是稀罕小姚?”

姚玉玲的名字只要在耳邊響起,牛大力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沸騰,只是老吳的問話讓他陷入了沉默。看牛大力不說話,老吳瞥了他一眼說:“不說算了,本來還想幫你支支招呢。”一聽老吳說有招,牛大力激動了:“你有辦法?”“你看,讓我說準了吧,青瓜蛋子,我一拿一個準兒。”

老蔡一聽,笑著說:“大力,當著我倆的面,你還有啥可背人兒的,把心思倒出來,咱們三個一塊琢磨,說不定就給你琢磨出來了呢!”牛大力猶豫片刻,還是耐不住說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喜歡小姚!可看小姚和汪新處得挺熱乎,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老蔡推心置腹地說:“大力,叔是過來人,跟你說句掏心話,那小姚確實長得漂亮,還年輕,工作也體面,黏在她身上的眼睛保準少不了,咱不說別的,就說你娶了她,能放心嗎?”“有啥不放心的,再說也得看人,在一個院裏也住了兩年了,她是啥人,你們看不出來嗎?”

聽牛大力對老蔡這麽說,老吳哼一聲:“那姑娘整天描眉畫眼的,換著樣地穿漂亮衣服,我看她不像過日子的人。”老蔡附和說:“跟我看一塊兒去了。”牛大力望著他倆,極度不認同:“女的哪有不喜歡打扮的,更不用說長得好看的,這個我理解。何況,她就是一枝花,我就要鉚足了勁兒攀花枝。”老吳和老蔡一聽,都忍不住感嘆:“這小子完了,這是被迷住了,自古好漢難過美人關。”

等了一會兒,見兩個人都不說話,牛大力觍著臉問:“你們不是說要幫我想辦法嗎?”老蔡擡了擡眼說:“老吳,這可是大力的人生大事,咱們得使使勁兒。”“嗯,正經得費費腦子了。”老吳話音一落,和老蔡再也無話,只剩下牛大力,愣頭愣腦地呆在那兒。

火車往前開,開過田園與屋舍,開過路途與風景。

硬臥車廂裏,四個乘客正在熱火朝天地打撲克。突然,一個姓陳的乘客高聲講:“你們等一會兒,我去吃片藥。”說著,就穿上了拖鞋。“輸得小心肝受不了了?”旁邊的乘客得意地笑道。“你別得意,一會兒我把你褲衩都給贏來,讓你光著腚下車!”“光腚好,風涼!”

兩個乘客鬥嘴,正好被巡查車廂的馬魁和汪新聽見,馬魁提醒說:“同志,你們小點聲,別打擾其他乘客休息。”“我這緊壓著嗓門呢。”瞧著姓陳的乘客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汪新插話說:“叫你小點聲就小點聲,要不你們就換個地方玩兒!”“有話好好說,兇啥呀!再說我這嗓門是爹娘給的,就這麽大動靜,受不了你找我爹娘說去!”說完姓陳的乘客就走了。

汪新哼了一聲:“怎麽還有理了!”馬魁看了他一眼,擡步向前走去,汪新緊跟了上去。

姓陳的乘客回到自己鋪位旁,伸手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衣服,猛然一回神,他趕緊俯身在鋪位下尋找,叫喊道:“我的鞋沒了!”姓陳的乘客嗓門兒大,驚動了馬魁和汪新,他們停住腳步,回身過來。汪新問:“什麽鞋?”“一雙新皮鞋,黑色的,我媳婦剛給我買的,花了不少錢呢!”

在汪新與姓陳的乘客對話時,馬魁掃視四周,周圍的乘客有的坐、有的躺,其中一個老頭靠著被子看報紙,他掃了馬魁和汪新一眼,收回眼神,繼續看報紙。“你看這事怎麽辦?”馬魁問汪新。汪新琢磨片刻,問姓陳的乘客:“同志,你什麽時候離開你的鋪位的?”“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