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9頁)

父輩之間的恩怨,馬魁不想讓汪新知道,在這一點上,他和汪永革達成了默契。馬魁無話可說,因為他不想過多解釋。

汪新以為馬魁不屑回答,難過地說:“馬燕找過我了,我知道,對不起她,可感情這東西,強迫不來。這筆債,我記著,等有機會,我會想辦法還了。”

汪新像是倒完了一肚子苦水,轉身就走。馬魁有所觸動,望著汪新的背影陷入沉思。汪新漫無目的地走著,對於馬燕,他知道自己理虧,事兒做得不敞亮、不厚道,這件事遠不是一個“對不起”就能完結的。

按下葫蘆浮起瓢,馬燕的事兒還沒交代,牛大力這邊又要“興師問罪”。汪新帶著復雜的心情去赴蔡小年與牛大力的約,地點是常去的那家小飯館。牛大力和蔡小年先到,桌上就擺了一瓶白酒,沒點一個菜。汪新剛坐下,牛大力就黑著臉氣呼呼地問:“汪新,你和小姚啥時候好上的?”

汪新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幾個字。牛大力有點咄咄逼人:“你自己說的話,還記得不?那天晚上,咱仨就在這兒喝的酒,你答應我不招惹小姚,那天小年也在。”

牛大力的話提醒了汪新,當時在蔡小年的撮合下,為了平息牛大力暴躁的情緒,他是隨口答應不招惹姚玉玲。

如今,汪新算是食言了,有點心虛,只好含糊其詞地說:“那天喝多了,說的啥,記不清了。”

牛大力鄙視地說:“我可記得!汪新,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是哪種人?”

“好幾次,我問你,是不是在跟小姚搞對象,你都說沒有。這一轉臉兒,胳膊就挎上了。”

汪新極力解釋說:“大力哥,你問我那會兒,我確實沒跟小姚搞對象。我倆也是這兩天的事兒,這種事兒,來了就擋不住。”

牛大力憤憤地說:“你壓根就不想擋!心裏頭美著呢!”

“大力哥,我知道你啥意思,別的事兒咱都好商量,可這事兒,我不能讓你,感情的事兒不能勉強。”

“你來車上才幾天?我跟小姚認識多長時間了,要不是你橫插一杠子,這會兒挎著她胳膊的人就是我。虧我還當你是兄弟,可你呢,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搶我的女人,你還是人嗎?”

這話汪新不愛聽,當即反駁說:“玉玲姐啥時候成你的女人了?我沒來車上的時候,你不是也沒追上人家,這能賴我嗎?”

這酒喝著沒一點兒滋味,再待下去還有可能激化矛盾。汪新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站起身說:“大力哥,你願意咋想我,那是你的事,我沒幹虧心事,沒對不起你。”汪新說完,轉身走了。

蔡小年一直沒言語,他搖搖頭對牛大力說:“咱們幾個大老爺們兒,在這兒叨咕一個女的,我都害臊。”牛大力氣哼哼地說:“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很過分……”“大力,說句公道話,你真賴不著人家汪新,技不如人,你得服氣。”“我不服!”

“大力,這搞對象跟燒鍋爐差不多,你看你燒鍋爐是把好手,提速的時候添煤,火得旺,拐彎該減速了就少添點煤,得有緊有松,你這倒好,玩了命地燒煤,把自個兒憋得跟那開水壺似的咕嘟咕嘟地冒泡,哪家的姑娘敢貼你呀,人家害怕燙著。”

蔡小年這一比喻,幾乎要把牛大力說笑了,他琢磨著蔡小年的話,幹了一杯又一杯,杯底裏蕩漾著他的苦笑,眼裏含著酸楚的淚。

牛大力憋著一肚子委屈,甚至還把壞情緒帶到了工作中,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往爐膛裏添煤上。老吳忍不住說:“大力,你慢點,弄得我滿臉煤灰!”

牛大力不耐煩地回道:“那還不讓幹活了?”

“你小子吃槍藥了!”

“你要是嫌埋汰,就別在這兒坐著!”

兩人說著說著都來了氣,尤其是牛大力,竟然嘲諷老吳一個副司機,還真拿自個兒當領導幹部。看牛大力越說越離譜,老蔡忙出言制止,讓他少說兩句。牛大力再憨也知道自己說過頭了,立刻閉嘴不再吭聲。

不過,老吳可沒饒過牛大力,說他看小姚和汪新好了,受不了了。牛大力矢口否認,老吳故意傷口上撒鹽,說道:“嘴硬沒用,我看得真真的!”見牛大力瞪起了眼睛,老蔡忙說:“老吳,你也別說了。”

老吳不管不顧地說:“想幹啥,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那點能水,沒兩把刷子,惦記也是白惦記!”

老吳的話徹底激惱了牛大力,他鏟起一鍬煤要揚老吳,老吳迅速站起來:“你敢揚我?”

看著事態要升級,老蔡大喝一聲:“你倆要幹啥呀?都給我消停點!”牛大力沉默片刻,把鐵鍬插進煤堆。老吳看牛大力熄火了,接著沖他挑釁說:“來,你揚我試試!借你仨膽!”牛大力挖苦說:“一天到晚地到處瞎撞,也不知道誰給你出的偏方,知道的是你有頸椎病,不知道的還以為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