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謝見君眉眼微微彎了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從碳堆裏翻出一塊烤得焦脆的紅薯,沖縮在角落裏的人招招手,“雲胡,窩在那兒作甚?過來吃紅薯了。”

雲胡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他本也是饞嘴,只是知道自己饞也沒用,從前未出嫁時,他娘就不許他貪食,平日裏飯桌上多夾一筷子菜,立時就要被罵沒出息,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再思量了。

沒成想,現如今,有了什麽吃食,自己也成了被惦記的那一個,他心中歡喜不已,小步挪到謝見君身邊,低低地道了聲“謝謝”,才接過他手裏熱騰騰的紅薯,剝去紅薯焦黑的外皮,草草地吹了兩下,接著一口咬下去,飽滿的甜潤順著瓤肉絲絲的紋理滑入口中,將秋日裏清冷的涼意驅散,連小腹裏都被炙烤得暖烘烘的。

投喂完這一大一小只,碳火堆裏的紅薯已然沒有先前那般滾燙了,謝見君得空挑出一塊來,揭了皮,細細品起來。

微涼的紅薯口感愈發甜膩,最外層的瓤肉略微有些焦脆,內裏卻軟糯綿柔,像極了小時候在田地裏裹著泥土燜烤出來的香甜味道。

一不留神,三人都吃了不少。

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塊,滿崽搖搖晃晃地起身,饜足地拍拍自己溜圓的小肚子,“要撐死了,肚皮都要給撐破了。”,臉頰被紅薯的外皮蹭得一塊黑,一塊黃的,活脫脫像只花了臉的小貓。

謝見君濡濕了手巾,給他抹幹凈臉。這烤紅薯雖然好吃,但也不能貪食,吃多了夜裏指定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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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填飽了肚子,有了精神頭,謝見君琢磨起烙餅的事兒了,晌午那會兒,他同雲胡提出趕明兒要烙餅,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家中清貧,他是曉得的,但總是吃這紅薯喝那米粒兒都數得過來的清淡米粥,這身體恐怕早早地就垮了,加之,三人又都是單薄的身子板,也得做些別的吃食添補添補。

他從面缸子裏挖出一小碗白面,混在雜面裏,加水揉搓成幾個面劑子,擀平,貼在鍋沿兒邊上,時不時翻動兩下。

雲胡照顧著滿崽洗漱歇下後,打眼瞅著灶房裏還亮著光,走近才看見謝見君正站在灶台前,忙活著烙餅子,時常還捶捶自己的肩膀,看上去有些疲累。

他輕手輕腳地邁進灶房,想趁這會兒功夫拌些小醬菜,以便於明日帶去田地裏,烙餅卷著吃。

“怎麽不去歇著?”謝見君手背到身後捏了兩把酸脹的肩膀,聽著奚奚索索的有人進屋的動靜,他強忍著肩背的不適,扭頭看向本該去休息,但又去而復返的雲胡,語氣溫和地問道。

“滿崽睡、睡著了、我、我來做、醬菜。”雲胡磕磕巴巴道,將碗中的青綠展給謝見君看。盡管收了一天豆子,他這會兒累得腰杆子都挺不直,但眼看著謝見君還在烙餅,他不敢先行去歇息,生怕自己笨手笨腳,又沒有眼力見兒,遭了嫌棄,被罵作懶惰無用。

“辛苦你了。”,謝見君沒得再趕他去休息,知道以這小少年膽小怯懦的性子恐怕自己不上炕,他是也不敢去睡的,遂加快了手中翻餅的動作。

待將明日的吃食做出來,夜色已濃,姣姣月光如同銀河傾瀉在阡陌間,點點星芒,宛若那螢火之光,點綴在漆黑的夜幕中。四周圍一片寂靜暗沉,只余著灶房的一小束微弱的暖光,灼灼閃爍。

謝見君將烙得酥脆金黃的餅子盛到盤裏,數了數個數,盤算著明日起早,就著米粥和雲胡腌制的醬菜,將早飯對付過去,余下的餅子便都帶去地裏當晌午飯吃。

他揉了揉被麻繩磨得酸痛的肩膀,長長地籲了口氣,歪頭瞥向坐在灶台前,困得不停打哈欠的雲胡,心裏有些好笑,他上前輕推了推他,將人喚起來,不小心扯到肩背上的傷處,禁不住蹙了蹙眉頭。

雲胡見他一整晚都在不停地揉著自己肩膀,想來定是那麻繩太過粗糙。趕著謝見君歇下後,他又悄沒聲地從炕頭上爬起來,借著院裏柔和的月光,摸黑將那磨人的麻繩外縫上了一圈布條,忙完,才墊著腳尖回屋歇下。

翌日,

院裏的雞剛打過第一遍鳴,謝見君就醒了。他常年跑步健身,早就習慣了早起,哪怕是昨日累得夠嗆,今日也準時準點地睜開眼。他身子稍稍一動,睡在一側的雲胡便跟著坐起身來,睡眼惺忪,連神思還是呆滯的,卻不肯聽謝見君的,再睡一會兒。

倆人簡單洗漱後,一個剁食喂院裏的雞鴨,一個去灶房裏生火煮米粥,互不相涉,但又十分默契。

等到滿崽揉著眼睛從屋裏出來時,灶房裏炊煙裊裊,院中剛吃過食兒的雞鴨正懶洋洋地遛彎捉蟲。

吃過早飯,謝見君照例是推著板車,準備去地裏,卻不知何時,套在肩膀處的麻繩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絨布墊子,他下意識地看向雲胡,意外撞上他正局促地偷瞄自己的反應。二人視線相碰,雲胡飛快地垂下腦袋,揉搓衣角的指節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