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魚難過(一更)(第2/3頁)

冬桃買進來時,只出了六兩銀子。

翻了十倍,她又哭求著保證,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敢說府上的事,老太太壓著夏元儀,把她放了。

冬桃捧著身契,出府幹幹凈凈,連把破紙傘都沒有。

江知與在他們家門外的馬車裏等。

充當車夫的何義回見他們父女回來,過去請冬桃來車上談。

她身上都淋濕了,上車後很拘束。

馬車不停,沒給她回家的機會,載著她往城外走去。

江知與遞給她一個大布包,冬桃接過來看,裏面有兩身襖子兩雙布鞋,一包銀子。

銀子她過手掂了掂,應有二十兩。

好大方。

冬桃心神一緊,再看江知與神色,知道她給的消息必須得讓人滿意,否則出了江府,她的命運就是被賭鬼父親再賣一次。

她大了,再賣就不是做丫鬟了。會賣到花街做妓子。

冬桃擦擦臉的雨水,呼吸緩過勁兒,跟江知與說:“我那天是偷偷給我娘燒紙祭拜,府上有個假山,裏面有個矮小孔洞,我躲裏邊,紙錢還沒點著,外頭就來人了……”

是余春至和姜楚英。

兩人聊的都是“藥”,具體什麽藥,冬桃不知道。

兩人聊天小心,說的是吃了藥沒有,吃了幾回,身體怎樣。給別人聽見了也不會多想,乍一聽就是關心話。

冬桃記得宋主君會找她買消息,便多留了個心眼兒。

她這幾天的等待裏,仔細回憶思索過,把她覺得怪異的地方說給江知與聽:“宋主君醒轉後,姜夫人就沒跟余夫郎來往了,但我有一回在廚房遇上他們,姜夫人來拿水藥,余夫郎說,他們回家路上不方便熬煮,可以提早叫郎中做成丸藥。”

江知與擡眸看她:“這丸藥是哪個郎中做的?”

冬桃說:“我不知道,余夫郎攬了活,說姜夫人在府中使喚不動人,他拿了方子去請人做的丸藥。”

這個郎中,大概率還是方太醫。

而二嬸,不僅僅是知情,她知情以後,也參與其中了。

江知與又問她:“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假山洞口聽見的消息,只有冬桃知道。

廚房裏的那段對話,聽見的人有很多。

江老三妻妾多,兒女多,各人口味不同,正餐之外,總有這這那那的吃食要做,裏面總是熱鬧的。

江知與記下了。

冬桃今天出城,由何義回帶隊,並兩個鏢師一同上路,去上陵府。

小謝跟商行儉說定了絲綢的事,絲綢生意大,江知與也給舅舅寄信,看他要不要做這個買賣。

提前拿銀子訂貨,到時比常價低兩成,他隨哪裏去賣,都能回本。

他們計算過,禹南只有一個縣,這次宣傳出去,響亮的是名聲,百姓看見了會多瞧兩眼,同等質量下的絲綢,會優先選禹南的。

下定的商人不會太多,至少不會讓市場膨脹,導致積貨跌價。

馬車給他們,江知與穿著蓑衣,走路回何家。

或許是真的確定了消息,江知與心裏擰著的難受勁兒,反而舒緩。

確定了,就無需糾結了。

這次提醒一回,堂哥能否躲過,全看命。

回豐州以後,他不會對二嬸心慈手軟。

返程路上,經過君子坊。

君子坊是民居,房屋齊齊整整,若是高處俯瞰,會看見一塊塊方正的宅基地。

江知與不知道謝星珩在哪一間屋子,從外經過,站街口往裏看了兩眼,就轉身走人。

往前再走一段,一間茶館二樓上,有人喊他。

“小魚!”

江知與擡頭,見是堂哥。

他神色有幾分不自在。

謝星珩聽見聲音,也來窗口看,見真是他老婆,忙下樓接人。

江知與走到屋檐下,不進去。

謝星珩給他擦擦臉上雨珠:“你去找冬桃了?”

江知與點頭:“剛把人送出城。”

效率真高。

謝星珩感嘆。

他記得小魚前兩天都沒動,今天一出手就有結果了。

他看江知與表情,平平淡淡,說不上開心,也算不上憋悶。

像是直面了某種結果,想明白了些事情,下定了決心。

謝星珩靜默陪他一會兒,夫夫倆站廊下看雨。

世事無常,謝星珩自己經歷得多。

幼年時的夥伴,讀書時的同學,合作無間的同事……甚至一起長大的好友,曾親如一家的親戚。

他經歷過太多次分離,有的隨著時間跟距離,感情自然淡了。有的是多年相處,終究抵不住利益糾纏。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所以他的觀念是珍惜當下。

江知與不是,時代受限,他的圈子就這麽點大。

謝星珩牽起他的手:“人各有取舍,我反正舍不得你。”

姜楚英選擇了兒子。

情有可原。

小魚選擇爹爹,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