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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凝視彼此,她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還亮。
“偶爾我會迷失方向,偶爾會忘了感動,偶爾會遺落某些記憶,”她說,
“但跟你的這一段,我從來不曾迷失、遺忘或遺落。”
“嗯。”我微微點了下頭。
“如果要我用一句話形容跟你的這一段,那就是無可取代的美好。”她仰起頭,朝著星空再說一次,“無可取代的美好。”
我很感動。同時覺得現在的她,似乎沒有語言表達障礙。
“我現在很有勇氣。”她說。
“沒有語言表達障礙了?”
“雖然還有,但應該說得出口。”
“真的嗎?”
“你可以問。”
“收到我昨晚寫的信,你的感覺?”我問。
“其實我比你嚴重。”她說,“扣掉睡眠時間外,醒著的時間,不管我做什麽,平均每個鐘頭都會想到你。想你在哪兒、在做什麽。”
我有些激動,感覺心跳加速,血液沸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你可以再問。”她說。
“可以牽你的手嗎?”我問。
“不可以問這種問題。”
“但我就是想問這種問題。”
“好。你可以問。”
“可以牽你的手嗎?”我又問。
“不行。”
“只是一下下而已。”
“不行。”她說,“因為我怕一旦牽了,我就不想放開。”
“你可以再問。”
“如果我是花,你會澆水,還是摘下?”
“我不需要用暗示或比喻。”她說,“對你,我……”
我等了一會兒,她始終沒往下說,似乎只是微微漲紅著臉。
“很愛很愛。”她終於說出口了。
“以後這個問題不要再問了。”她說。
“為什麽?”
“因為我的答案不會變。”
那是今年七夕這晚,她所說的倒數第二句話。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大約在淩晨一點:“該走了。”
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嗯。”
我們各自開車回家。
開車時,整個腦子都是並肩坐在海堤上一起看星星的定格畫面。
腦海裏也回蕩著她的聲音,很清晰,像她在耳邊說話。
回到家,準備躺下睡覺時,手機傳來響聲,是Line。
“晚安。16周年快樂。”
是一個叫SmallDragonGirl的人,傳給YangGuo。
“雖然風雨的路還很長,但我的心滿滿的,因為你結結實實地住在我心裏。或許我們始終無法在一起,但不管路有多長、風雨多大,都只是將來我們一起看夕陽時談笑的話題而已。而且只有風雨過後,天空才會出現美麗的彩虹。”我說,“小蘋,風雨的路會停,然後我們一起看雨後的彩虹。”
夏天才剛到,我們便相隔300公裏。
五月底畢業考考完,沒等六月初的畢業典禮結束,她就上台北了。
而我,因為考上本校的研究所,便開始放暑假等九月中旬開學。
她告訴我,認識我之前就打算出國念書,平時也積極準備考托福。
上台北是去補托福,三個月加強班的那種。
她借住親戚家,於是又給了我第三組數字,是親戚家的電話號碼。
在親戚家不方便深夜講電話,也不能講太久,我也不好意思常打。
她偶爾會在兩座城市之間移動,而且移動的時間未必是假日。
如果回台南,也未必回家,可能待在住宿的地方。
每當我很想找她說話時,只能循環撥打三組數字——
家裏的、住宿地方的、親戚家的,但通常找不到她。
她已經很少使用MSN,所以在MSN留訊息給她的意義也不大了。
往往她看到訊息時,都已經過了好幾天。
因此我買了部手機,讓她可以隨時找到我。
我很希望她也買手機,但她覺得沒必要。
“用不了多久。”她說。
她在台北補托福期間,如果我們有通電話,通常是她打我手機,
但她卻很少打。
而且手機電話費太貴,根本不敢講太久。
我曾要她撥通我手機後,馬上掛斷,我再打那三組號碼其中之一。
“不用了。”她說,“我們得為不久的將來的離別,先做熱身。”
這個說法也有道理,不然如果習慣通電話,將來她到美國後怎麽辦?
趁現在慢慢習慣很久講一次電話,以後相隔萬裏才不會太難受。
好,就把這300公裏的離別當熱身,準備應付10000公裏的離別。
然而思念無法先做熱身準備。
你可以試著養成很少講電話的習慣,以應付將來很難講電話的狀況,
但無法養成不思念的習慣去適應將來的離別。
相反,越是比以前更少互通音信,越是想念。
尤其在深夜,思念的浪潮排山倒海而來,只能被吞噬。
在第一次因為思念她而失眠的深夜,我下床寫了封E-mail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