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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跟你說過,我特別喜歡在深夜想念你。
但從沒想過,會因為想念你而失眠。
思念是需要排遣的,也需要找個出口,
或許在深夜寫信是個好方法。
有些東西是假的,比方吳宗憲說他很帥。
有些東西可能是真的,比方吳宗憲說他是渾蛋。
有些東西應該是真的,比方吳宗憲說他很花心。
但總有些東西是真的,而且是如同太陽般閃閃發亮的真,
比方現在坐在計算機前寫信的我,正毫無保留地想著你。
謝謝你讓我在每一個深夜,都可以因為你而不寂寞。
如果可以,請你允許,允許我保留在深夜裏思念你的習慣,
直到太陽不再閃閃發亮為止。
腦中的思緒既多又雜,敲打鍵盤打出的文字卻簡單而寥寥。
雖然E-mail可以立刻送達,但這封E-mail恐怕跟手寫信一樣。
如果是手寫信貼郵票寄出後,對方可能要過幾天才收到,
而這封E-mail雖然一按鍵就馬上送到她的信箱,
但她過幾天再開計算機讀取,也同樣是要過幾天才能讀到信。
白天也常會突然想起她,然後就會出神。
比方吃飯時會忘了咀嚼;
喝咖啡時會忘了燙而一口喝下;
走路時會突然凍結,然後被後面的人撞上;
騎機車時經過路口會一直向前,忘了右轉回家。
她在台北的日子我常擡起頭看看天空,尋找愛爾普蘭星。
只可惜很難發現飛機的蹤影,我擡頭看了三個多月,
才抓到三顆愛爾普蘭星。平均一個月抓一顆。
如果是戰時,那大概一個月就可抓完100顆,
如果僥幸不被炸死的話。
8月初一個炎熱的日子,正打算睡午覺時,她打電話給我。
“15分鐘後,可以到我家巷口嗎?”
“沒問題。”我說。
當然沒問題,我10分鐘就到了。
算了算,她到台北兩個半月了,這次才第三次見她。
把很少見面也當熱身好了,因為以後她在美國,恐怕是難得一見了。
我等了10分鐘後她才下樓,抱著一盆綠色植物。
照理說我應該對她抱著一盆植物感到好奇或驚訝,
但我的視線完全集中在她身上,沒看那盆植物第二眼。
即使她抱著一顆炸彈,我大概也不在乎。
“我們先找個地方再說。”她說。
“噢。”
我跟她並肩走著,心裏很納悶她要找什麽地方。
只走了五分鐘,她在附近中學圍墻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也坐下,在她身旁,我們中間是那盆植物。
“這叫舞草,也叫跳舞草、情人草等。日本人叫它舞萩。”她說,
“我喜歡舞萩這名字。”
“那就叫舞萩。”我說。
這植物約40公分高,葉子是由三片長橢圓形的葉子組成的復葉。
頂端有一些兩側對生的細長小葉,但比長橢圓形的葉子小得多。
所有葉子的顏色都很青翠。
“舞萩是世界上唯一會隨音樂舞動的植物。”她說,“只要光照夠、聲音振動夠強,舞萩就會跳舞。”
“真的嗎?”我開始好奇了,“你試過?”
“我試過。”
“你怎麽試?”
“唱歌。”她說,“但好像沒怎麽動。”
“那我知道了。”我說。
“你知道什麽了?”
“你聲音較低沉,聲音的溫度也很低,難怪舞萩不想跳舞。”
“最好是。”
“不然你再試一次。”我說,“這次改用尖叫。”
“神經病。”她瞪我一眼。
“你是唱哪首歌試的?”我問。
“晏幾道的《臨江仙》。”
“宋詞太深奧了。”我笑了笑,“難怪舞萩聽不懂。”“不然你來試。”
“我?”
“嗯。”她說,“而且也要唱晏幾道的《臨江仙》。”
“好。”
“你會唱?”她似乎很驚訝。
“會。”
“你真的會唱?”她更驚訝了。
“你很訝異嗎?”
她睜大眼睛看著我,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場合唱歌其實是件尷尬的事。
還好這裏算僻靜,現在四周也沒什麽人走動。
我清了清喉嚨,準備開口唱……
“你真的會唱?”她又問。
“會。”突然被打斷,我差點岔了氣。
“那你唱吧。”
夢後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
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
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
曾照彩雲歸。
舞萩動了,頂端兩片對生的側小葉不停地擺動。
也許應該說,舞萩開始跳舞了。
它舞動時有如蝴蝶振翅,也像體操中婀娜多姿的優美動作。
時而一片小葉向上,另一片向下,時而左右輕輕扭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