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七)(第6/8頁)

正當陳大帥一臉的囧囧有神之際,劉民有卻已經從爐子上提起銅壺,給他倒了杯熱茶,同時很熟絡地問道,“……老陳啊,你這次去登州府城盤桓了半個月,有沒有什麽收獲?朝廷從登州調兵救援大淩河戰場的公文,是不是快要下來了?孔有德、李九成和他們的那一票遼兵,表露出什麽想要造反的跡象了嗎?”

“……啊……朝廷暫時還沒有從登州調兵的旨意,估計得等到直隸、薊州、關寧鎮的解圍諸軍都被建奴打垮了之後,才會想到咱們這個旮旯吧!”陳新伸手接過熱茶,找了張圈椅坐下,“……至於孔有德和他那票遼東軍……如今這會兒,哪裏能看得出什麽跡象?就算是他在原本歷史上發動的那場吳橋兵變,也不是像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的陳橋兵變一樣蓄謀已久,而是在一路上實在被逼不過,才臨時起意的……”

——事實上,對於孔有德這個在另一段歷史曾經投韃的“三順王”,陳新其實還是有些佩服的,至少在努爾哈赤橫掃遼東、軍威最盛之時,這個孔有德就敢於站出來和建奴死磕,後來在東江鎮毛文龍的手下,孔有德的表現也不錯,好幾次大捷都有他的功勞。尤其是在這個被“建奴克星”穿越者黃石大幅度改變了的時空裏,作為黃石的義兄和盟友,黃石那支長生軍奇跡般的輝煌戰績裏,同樣也有著孔有德的一抹亮色。

可惜,在朝堂上諸多內奸的合力打壓之下,東江鎮的任何輝煌勝利都不過是曇花一現,隨著黃石被調走,毛文龍無辜被殺,東江鎮反攻遼東無望,這群流落於海島的遼民只好繼續逃到登州謀生,從始至終都帶著一種背井離鄉的自卑情緒——根據陳新這兩年收集到的情報,孔有德和他的手下在登州遠遠沒有關寧軍一樣的霸氣,他們除了要忍受大明軍隊扣餉的通病外,還要忍受登州本地人對遼東移民的敵意,這種排擠和敵意幾乎是無處不在,讓這些遼民不得不如同小媳婦一般謹慎,提著一百個小心應付著文官和當地的縉紳,如果這種忍耐到達臨界點,最終爆發出的怒火便肯定能讓這些曾經老實本分的士兵變得無比殘忍……

“……不過我倒是打聽到了一件事,孔有德在來到登州之後,也依舊一直跟遠在福建的黃石有聯絡,還把黃石的信念給部將聽,遼東諸將聞者無不落淚,似乎是很懷念當初那段戰必勝、攻必取,破強敵於反掌,斬殺建奴如割草的快意日子……這大概是他們最光輝的一段人生了吧!”陳新想了想,又如此補充說。

“……黃石、黃石……唉,這些年,我們也收集了一些關於這位穿越前輩征戰遼東的傳聞,聽起來當真是光明磊落、義薄雲天啊!絕對稱得上是傳奇英雄!相比之下,咱們兩個倒顯得有些卑劣了……”

聽了劉民有的這番推崇和誇贊,陳新則是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以那個黃石在遼東的戰績來看,英雄好漢或許可以稱得上,要說傳奇就有些過分了——不過是耍了個小聰明,掐著努爾哈赤歷史上的死期,闖了一趟遼陽而已。況且這廝自從去了南方之後,如今跟海南島的那幫‘短毛賊’似乎也有些勾搭,以後跟咱們是敵是友還很難說……等等!老劉啊!剛才被你搶著一說,我的頭腦都糊塗了,差點耽擱了大事!”

剛剛說到一半,陳新陳大帥終於想起了什麽,登時猛地跳了起來,表情異常嚴肅地對劉民有說道,“……五天前,我剛帶著六條船從登州出港返航,在半路上就遇到一艘東江鎮水師的小木船,船上有個語無倫次的東江鎮百戶,說是有一群短毛海賊開著大鐵船來到東江鎮,拿飯食衣物勾引軍戶投賊!”

劉民有聞言,頓時有點驚訝,隨即想到了什麽?臉色一沉問到:“……海南島那幫家夥派船北上了”?

陳新又搖了搖頭,走到劉民有的對面坐下,盯著劉民有的眼睛正色答道:“……是海參崴的遠東公司!”

“……海參崴的遠東公司?”劉民有一愣,想了想,又問:“……難道海南島那幫人已經占了海參崴?”

“……不是,我親自開船到旅順去看過了,他們有著俄國登陸艦,還有裝甲車,怎麽看都比海南島那票還在玩前裝火炮的人強得多了。幸好,根據見過他們的軍官所說,這些短毛海賊的相貌跟中原人差不多,一樣的黑頭發,就是高大一些,沒看到紅眉毛綠眼睛的色目人,所以應該不是俄國人。”陳新嘆息著答道。

“……也就是說,海參崴那邊又出現了一股穿越勢力,不僅跟海南島臨高縣那票人一樣是組團穿越,而且裝備和火力彪悍得多?”劉民有立即反應過來,瞪著眼睛接口道。

陳新盯著劉民有,點了點頭,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