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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傭槍手

特納盯著辦公室電話屏幕上的康洛伊。“走,”他對安琪說,“你跟她走。”頭發裏編著電阻的高挑黑人姑娘走上來,溫柔地摟住米切爾的女兒,用帶著舌音的克裏奧爾法語輕輕說著什麽。穿T恤的小子只是瞪著她,合不攏嘴。“走吧,波比。”黑人姑娘說。特納隔著辦公桌瞥了一眼手上有傷的男人,那男人身穿起皺的白色短禮服,系著黑色皮革編織的領繩。特納估計他就是俱樂部的主人賈默。賈默用吧台上的藍條紋毛巾墊著受傷的手放在大腿上。他有一張馬臉,留著需要經常修剪的胡須,長著一雙職業老手的細窄小眼。特納和他對視,特納意識到他把旋轉椅推到了房間角落裏,坐在電話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

波比,穿T恤的小子,拖著步子跟上安琪和黑人姑娘,他的嘴巴還沒有合攏。

“你可以省下咱倆好多麻煩,特納,”康洛伊說,“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可以打給你在日內瓦的代理人。”

“保坂呢?”特納說,“我可以打給他們嗎?”

康洛伊緩緩搖頭。

“你為誰工作,康洛伊?這次的事情你兩頭賣命,對吧?”

“但我沒有出賣你,特納。要是事情完全按我的計劃發展,你這會兒應該和米切爾一起在波哥大。軌道炮會在噴氣機起飛後發射,要是一切順利,保坂會認為是瑪斯為了阻止米切爾而轟掉了那片區域。可惜米切爾沒逃出來,對吧,特納?”

“他根本沒打算逃。”特納說。

康洛伊點點頭,“是啊。台地的監控系統捕捉到女孩逃跑的畫面。是她,對吧,米切爾的女兒……”

特納沒有吭聲。

“是啊,”康洛伊說,“猜得到……”

“我殺了林奇,”特納把話題從安琪身上轉開,“但就在天下大亂之前,韋伯說她為你做事……”

“他倆都是我的人,”康洛伊說,“但彼此不知道。”他聳聳肩。

“為什麽?”

康洛伊微笑道:“因為要是沒了他們,你反而會疑神疑鬼,對吧?因為你熟悉我的風格,我要是不耍完我的全部套路,你就會犯疑心病。但我知道你絕對不會背叛。時刻忠誠先生,對吧?武士道先生。你太可靠了,特納。保坂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堅持要我拉你入夥……”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康洛伊,你到底為誰賣命?”

“一個叫維瑞克的男人,”康洛伊說,“大富豪維瑞克。沒錯,就是他。他這幾年一直在嘗試買通米切爾,甚至試過買下瑪斯公司。沒有成功。瑪斯現在太有錢了,連他都搞不定他們。他對米切爾變節掛出了持續要約,而且是盲目要約。保坂得到米切爾的消息後召喚了我,我決定研究一下維瑞克的要約——只是出於好奇。但我都還沒來得及打電話,維瑞克的下屬就找到了我。很難拒絕他們的條件,特納,請相信我。”

“我相信你。”

“但米切爾坑了我們所有人,特納,對吧?徹徹底底坑了一把。”

“於是他們殺了他。”

“據維瑞克在台地的探子說,他是自殺的,”康洛伊說,“他看著女兒乘超輕型飛機離開,就用手術刀割了自己的喉嚨。”

“死了很多人,康洛伊,”特納說,“歐凱死了,替你開直升機的日本佬也死了。”

“我已經猜到了,因為他們沒有回來。”康洛伊聳聳肩。

“他們企圖殺死我。”特納說。

“不,哥們,他們只是想聊聊……總而言之,我們當時還不知道那女孩,只知道你不見了,該死的噴氣機沒有在波哥大的那條跑道降落。我們根本沒考慮那姑娘,直到我們找到你哥哥的農場,發現了噴氣機。你哥哥什麽都不肯告訴歐凱,他很生氣,因為歐凱燒了他的狗。歐凱說農場似乎還住了個女人,但她沒有露面……”

“魯迪怎麽樣了?”

康洛伊的臉上毫無表情,他說:“歐凱通過監控系統搞清楚了他想知道的事情,然後我們知道了那個女孩。”

特納的背很痛。槍套的系帶勒住胸口。我什麽也沒有感覺到,他心想,我什麽也沒有感覺到。

“特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不,我有好幾個問題。但最重要的問題是,你他媽在那兒幹什麽?”

“聽說這個俱樂部很熱門,康洛伊。”

“是啊。只對會員開放,完全私密,你必須做掉我的兩個看門小弟才能進去。他們知道你要來,特納,那幾個黑鬼和那個小癟三。否則他們憑什麽放你進去?”

“這個問題就留給你思考吧,康尼。你最近似乎能動用很多資源……”

康洛伊湊近電話的攝像頭,“似乎個屁。維瑞克的部下遍布蔓城各處,這幾個月一直在查探一個坊間傳聞,牛仔圈的閑話,說有個試驗性的生物件在傳來傳去。最後他的人盯上了芬蘭佬,但另一組隊伍——瑪斯的一個小組——突然跳出來,顯然也在追查同樣的東西。於是維瑞克的部下發動反擊,觀察瑪斯那幫小子的反應,結果瑪斯那幫小子開始把人炸上天。於是維瑞克的部下盯上了那幾個黑鬼和小波比。我報告他們說你離開魯迪後朝著蔓城來了,他們把這些消息告訴我。我看見他們打算跑路,就雇了些打手把他們堵在俱樂部裏,等我找幾個信得過的進去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