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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時報》的當權者那裏,也許再沒有哪兩個人會比門羅·格林和約翰·奧凱斯更少有共同點了。奧凱斯是一個衣著隨便的人,在50歲時密密的鬈頭發已經白了,長著一雙白藍色的眼睛,有一副非常年輕但嚴肅的面孔。他是普林斯頓大學的畢業生,成了一名羅德斯學者[注:羅德斯學者(Rhodes scholar),牛津大學一個以塞西爾·約翰·羅德斯(Cecil John Rhodes,1853—1902,英裔南非商人,礦業大亨與政治家)命名的,為國際留學生設立的研究生獎學金,獲此獎學金的即稱為“羅德斯學者”。]。奧凱斯幾乎對每一件事情都有強烈的意見,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見支配著該報的社論。盡管他的確不期望他的社論部作者們贊同他們並不同意的事業,但同樣他也不期望他們贊同他不同意的事業。如果他們的觀點和他的相沖突的話,他們的文章就不能發表。如果他們在當時重大的政治、社會或經濟問題上一直和他的意見相左,他們最好明智一些,考慮調到報社其他部門,因為奧凱斯像任何社論部主任必須做的那樣,堅持他的觀點與業主的觀點和諧一致,奧凱斯必須對業主負責。

奧凱斯認為,社論版是一家報紙的“靈魂”,是它的內在特點和哲學的反映。自他1961年接管《紐約時報》社論版以來,這一特點和哲學比以前更生動地體現出來。社論版曾譴責越南戰爭,忠實地支持黑人民權運動。它一般是親勞工的,但批評像詹姆斯·霍法[注:詹姆斯·霍法(James Hoffa,1913—1975[失蹤]),美國勞工領袖,1967年因賄賂陪審團、詐騙、陰謀等罪被捕,被判13年徒刑。]以及後來的邁克爾·奎爾[注:邁克爾·奎爾(Michael Quill,1905—1966),美國運輸工人工會創始人之一,組織了長達12天的1966年紐約公交系統大罷工。]這樣的勞工領袖。它在中東戰爭中是以色列的支持者,但在以色列取勝後又批評以色列對領土的野心和行動。盡管它贊成約翰·F.肯尼迪當選總統,但後來當肯尼迪沒有按奧凱斯的意見履行他的聯邦援助教育法案的諾言時,它又倒戈了。由於在肯尼迪時代社論部的冷槍繼續集中在這一點和其他問題上,總統的許多家族成員和朋友開始越來越討厭約翰·奧凱斯,指責這種否定論是奧凱斯在肯尼迪剛進參議院時就已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個人偏見的表現。

他們中的一些人懷疑,正是奧凱斯幫助擴散了1957年底的一個謠言,即肯尼迪不是其自傳《信仰在風中飄揚》(Profiles in Courage)的唯一作者。奧凱斯實際上在散布這種謠言上沒有起任何作用。最應負責任的人也許是德魯·皮爾遜,皮爾遜負責美國廣播公司(ABC)的一個電視節目,促使這個廣播網繼而進行了一項調查,這項調查沒有提供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這種指控,ABC後來公開向肯尼迪道了歉。在這件事情上,奧凱斯所做的一切只是他在一次社交聚會上向碰到的哈珀出版公司的一個曾為肯尼迪寫這本書做過工作的編輯詢問,這個傳聞是否有實質性的意義。也就是說,西奧多·索倫森[注:西奧多·索倫森(Theodore Sorensen,1928—2010),又被人稱為泰德·索倫森,美國律師、作家,著名的演講稿撰稿人,美國總統約翰·肯尼迪的主要講稿撰稿人,也是肯尼迪的親密助手,被肯尼迪稱為“知識血庫”(intellectual blood bank)。]或肯尼迪的其他某個助手是不是曾幫助寫作。這位編輯否定了這件事,奧凱斯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但幾周後,當約翰·奧凱斯在華盛頓對每個國會議員進行正常訪問時,他在肯尼迪的辦公室裏受到了肯尼迪參議員長時間的嚴厲審視。接著肯尼迪從他的桌子上拿起一封信,交給約翰·奧凱斯說:“我現在親手把它給你,而不是寄給你。”這封信的開頭是:“親愛的約翰,我最近注意到,有人引用你的話說,關於我的《信仰在風中飄揚》的著作權的謠言是真實的。”這封信共有300字。信中不含糊地聲稱,其他任何一個作者都沒有參與寫作這本書。在奧凱斯閱讀完這封信後,肯尼迪想進一步證明這一點,讓奧凱斯檢查一下肯尼迪為寫這本書而親筆寫下的一沓筆記。奧凱斯對肯尼迪說這沒有什麽必要,很快他們就討論起其他事情了。但給奧凱斯印象最深的是肯尼迪在駁斥這件傳聞上所投入的時間和精力。在1958年1月的這一天奧凱斯得出結論說,肯尼迪已經有了爭取當總統的嚴肅計劃。後來在紐約,奧凱斯得到了肯尼迪寄來的一本《信仰在風中飄揚》。贈言寫的是:“贈約翰·奧凱斯——謹致他的朋友以高度敬重和最好的祝願——作者:約翰·肯尼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