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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內戰開始後,朱利葉斯·奧克斯加入了聯邦軍,成了一個營裏的上尉,負責保護辛辛那提和聖路易斯之間的鐵路線。在戰爭期間,他的妻子和他生活在一起,但她依然堅決忠實於南方。一次她把治療瘧疾的金雞納霜藏在她孩子喬治的繈褓裏,企圖偷運到駐紮在俄亥俄河橋對岸的邦聯軍隊。聯邦軍的哨兵發現後,對她發出了逮捕令。這使得奧克斯上尉面臨一種最麻煩的、生死攸關的局面,需要他發揮比他作為一個銷售商所能證明的更強的說服力。他設法使他認識的一位高級軍官撤銷了逮捕令,但這種寬大為懷卻不會從奧克斯夫人那裏得到任何感激。她依然忠實於南方的事業和生活方式,甚至不害怕它的奴隸制。幾年後當家庭定居在查塔努加後,她成了邦聯軍女兒會地方分會的永久成員。在她1908年75歲去世之前,她請求在她的靈柩上覆蓋一面邦聯軍的旗幟。在俯視著查塔努加城市的一個土丘上,與她的墳墓相鄰的是她丈夫的墳墓。她丈夫於1888年死於該市,按照他的囑咐,他的葬禮是由美國內戰聯邦退伍軍人協會舉行的,他的靈柩上覆蓋著星條旗。

奧克斯夫婦如此顯示出來的對事業特別是失敗事業的黨派忠誠和奉獻精神,並沒有吸引他們的兒子阿道夫。他是一個刻苦工作的人,一個不抱幻想的走中間道路的思想家。他認為冒犯一派而取悅於另一派不是什麽美德。他願意和所有集團做生意,盡可能少觸犯別人。他是一個早熟的年輕人。他早就認識到他父親走的是一種無目的的、變化多端的道路。他開始集中於一件事情,並堅持下去,把它幹成功。對他來說這件事就是報紙,它有給他帶來尋求某種特權的激動人心的前景,是繼承他童年的英雄霍勒斯·格裏利傳統的一個機會——格裏利曾經從新罕布什爾州的一家農場主發展成《紐約論壇報》(New York Tribune)的業主。

奧克斯14歲時開始打掃《諾克斯維爾記事》(Knoxville Chronicle)的地板。三年前他曾經在這家報社當過報童,但後來為賺更多的錢去一家雜貨店當了學徒,後來又在劇院當領座員,最後是在他叔叔在羅得島的普羅維登斯食品雜貨店裏做職員,晚上上商業學校。他討厭這些工作,因為體驗不到他在《諾克斯維爾記事》編輯部當報童的日子裏所感覺到的生氣勃勃,所以1872年他向《諾克斯維爾記事》報社申請一份全職工作,當了辦公室的小夥計。他決心讓報紙成為他生活的理想,他的父母不想勸他不要這樣做。奧克斯的天性,把他父親的理想主義和他母親的敢作敢為結合起來,很適合於經營一家報紙。報紙可以把他引入政治,在那裏他能夠實現他內心的某種社會工作者的追求,但成為公眾注意的中心卻對他沒有吸引力,因為別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時,他會感覺到自己的笨拙。他敏銳地意識到了他在教育背景和社交上的局限性,甚至在他已經在《紐約時報》取得了成就之後,或許因為他已經取得了成就,他也不得不以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彌補這種局限性。他在對他的編輯們發表一個評論或意見後,通常是微笑,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好像說得不全面或在某個方面有錯,他的話不是真正要求嚴肅地對待這一切。有時他的語法有錯,他的詞匯貧乏,但他通過對細節的重視和對主題的同感及寬容而進行了彌補。他的思想永遠是對顯而易見的事情的挑戰,甚至在他開車到鄉下停下來問路時也是這樣。如果不問一下他能否通過別的路到達同樣的目的地,他是決不會按別人指的路去走的。他既謹慎又樂觀,有感情卻很嚴厲。他是個身材矮小並有著黑頭發、藍眼睛的小個子。當有人評論說他像拿破侖時,他回答說:“是嗎?我比拿破侖要高多了。”然而他非常謙虛。他是一個有偉大設想的溫和的組織者,對人性、對做什麽有可靠的見解。他真的相信,真誠是最好的政策,他為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感到驕傲。他從不褻瀆上帝,他深信努力工作就會有收獲。

奧克斯在成為《諾克斯維爾記事》的辦公室小夥計後不久,便被提拔為印刷工學徒,學會了一門對他後來擁有的報紙具有標志性的手藝,使他在後來的歲月甚至他去世後幾十年裏成為印刷工的英雄。以致在20世紀60年代,在紐約的一次報紙罷工期間,只要奧克斯的白發女兒伊菲吉妮——當時70歲了——走近《紐約時報》大樓的前門,印刷工們的阻止上班的糾察線就會尊敬地分開,形成一個通道,讓她過去。

阿道夫·奧克斯18歲時,在為《路易斯維爾信使報》當排字工,生活簡樸,他把節省下的錢都寄給在諾克斯維爾的家裏。在業余時間裏他也當半日制記者,雖然不是一個聰明的作者,但也算是非常可靠的注意搜集事實的人。19歲時,他和兩個老人對一家衰敗的報紙《查塔努加新聞報》(Chattanooga Dispatch)有了興趣。他們不能使它復蘇,但它為奧克斯提供了進入一個新城市的通道。這是一個處在迅速建設期邊緣的城市,奧克斯感覺到了,因此他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