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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凱斯在《紐約時報》大樓內外有雄心的人那裏所得到的這種恭敬的對待,並不完全基於他作為社論版主任的地位及威望,還在於奧凱斯是《紐約時報》統治家族的一員。他的父親是阿道夫·奧克斯的弟弟,在1917年改了自己的姓,把喬治·奧克斯改為喬治·奧克斯—奧凱斯,並約定他的兒子叫“奧凱斯”。促成改姓的原因,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強烈的反德情緒,以及認為奧克斯這樣的明顯德國人的姓在將來會被美國人所厭惡。查塔努加或紐約的奧克斯家族其他成員肯定不贊成這種意見。他們實際上被喬治的做法侮辱,但他們對喬治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一直把喬治·奧克斯看作家族裏一個迷途的家夥,一個不可預料和復雜的人,不想靠家族的庇護來確立自己的地位和實現自己的理想,然而他不能或者說不會永遠不要他哥哥阿道夫提供的有保證的奢侈。

阿道夫·奧克斯比喬治年長三歲,是一個有三個兒子和三個女兒的家庭裏的老大。他們是相互沖突的性格的絕妙結合,尖銳的意見分歧總會被更為強烈的彼此奉獻精神所戰勝。他們是在美國內戰前的南方結婚的德國猶太人的後代,父母效忠的對象在內戰中是相沖突的——他們的父親朱利葉斯·奧克斯是聯邦軍的上尉,而他們的母親伯莎·奧克斯卻被指控為南部邦聯的間諜。如果天才的孩子阿道夫沒有在20歲開始購買並創辦報紙的話,這個家族也許幾年後就分裂了。他創辦的報紙成了任人唯親的圖騰柱,在近一個世紀裏擡高並塑造了他的家族,他的孫子、孫女、侄子、堂兄弟姐妹和姻親,使他們信奉一種比他們的宗教更強大的正統觀念,並確信阿道夫·奧克斯是他們的恩人,一個比他們自己的父親更像父親的人。

朱利葉斯·奧克斯,1845年移居到美國,是一個多才多藝、有教養的聰明人,但賺錢不是他的本事。他是一位優秀的吉他演奏者,一位業余演員,一位受過希臘、拉丁和希伯來語古典教育的學生,而且能熟練說英語、法語和意大利語。1826年他出生於德國西南部巴伐利亞的富爾特市,一個有修養的相對寬容的城市,那裏有龐大的猶太人群體。猶太人群體盡管受到尊敬,卻被剝奪了某些公民權和特權。然而,這些限制並不適用於朱利葉斯·奧克斯的家族,這個家族在富爾特生活和興旺幾代了。在富爾特古老的猶太人墓地裏,有一些奧克斯族人的墓碑可追溯到1493年。朱利葉斯·奧克斯的父親是一個有成就的鉆石匠,也是一位語言學家和研究《塔木德經》的學者。他的母親是一位漂亮優雅的女人,共生了九個孩子,朱利葉斯是最小的。在朱利葉斯上科隆軍事學院的第二年,他的父親去世了,朱利葉斯的哥哥成了家長,讓他退了學,去一家裝訂公司當學徒。朱利葉斯造反了,在1845年春和一位朋友離開了富爾特,步行到不來梅,乘坐一艘裝備有全帆的輪船渡過大西洋,七周後到達了紐約。他最初定居在路易斯維爾,他的兩個姐姐也生活在那裏,那裏的姐夫拒絕資助朱利葉斯重新上大學,讓他去當沿街叫賣的小販。他不久就不幹了,後來在肯塔基州的斯特林山一個女子學院裏找到了教法語的活兒。當美國1848年向墨西哥宣戰時,朱利葉斯·奧克斯應征入伍,由於他在德國的軍事背景,當了教官,但還沒等到他的部隊被派到前線,這場戰爭就結束了。此後幾年他極力尋找適合他的智力和他所信奉的理想主義並能結束他的不安定生活的工作,但他沒有找到。他既不是很有決心,也不是很幸運,所以他的生活是在紐約和新奧爾良之間來回奔波,並且多變。他為一家珠寶公司當巡回銷售商,擁有並經營過紡織品商店,組織過小型戲劇俱樂部;他涉獵了小城鎮的政治,在市政府裏供過職;他在密西西比冒險期間,在種植園舞會上彈奏吉他。他在密西西比州的納奇茲,短期定居下來,經營一家商店,並且碰到了一個吸引人的多少有點固執的年輕姑娘,叫作伯莎·利維。

伯莎·利維出生於巴伐利亞的蘭道,當時和一個叔叔生活在納奇茲,是她父親讓她去那裏的,為的是躲避德國當局的迫害,因為在她還是海德堡的一名16歲的學生時,她參與了在1848年革命起義中犧牲的幾名烈士墓前的政治示威。朱利葉斯·奧克斯1851年就認識她了,但他在密西西比停留時間很短,不可能幹什麽浪漫事情。三年後,在密西西比流域爆發黃熱病期間,他在一份報紙的死者名單中看到納奇茲的伯莎·利維的名字。兩年後,在田納西的納什維爾的一次招待會上,他又見到她了,的確是她。她說她當時病得很重,但作為拯救她生命的孤注一擲,醫生們用了冰裹法,現在她完全恢復健康了,和最近從巴伐利亞移民過來的父母生活在納什維爾。在一年之內,伯莎·利維和朱利葉斯·奧克斯結婚了。三年後,1858年3月,在朱利葉斯作為旅行銷售商的基地辛辛那提,誕生了未來的《紐約時報》業主阿道夫·奧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