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羅·南尼(第6/11頁)

[19],他對我說:“您知道嗎?他是匹騾子!”至於他是不是一匹騾子,我本人在與他討論的裏雅斯特問題[20]時已經領教過了。啊,回憶這些有什麽用?我們不是要談意大利和意大利人嗎?

法:是的。我有一個很多人都想向您提出的問題。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在談論要由天主教人士和共產黨人組成“聯席會議共和國”,您認為這種結合不久就將實現或者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

南:沒有可能,我不大相信。“聯席會議共和國”的模式像“智利式面條”[21]一樣令人垂涎。但作為一個模式,我完全不認為它將在不久實現,不認為它是可能的。因為它沒有牢固的現實基礎,反對它的因素太多了:有深知自己的作用和珍視自己的獨立地位的社會黨,有像共和黨這樣的許多黨所代表的世俗勢力,有致力於保衛自由的意大利文化界。誠然,這樣的前景對天民黨和共產黨來說具有很強烈的誘惑力。總而言之,兩黨制是他們的政治夢想。當然,有些派別正為此而努力,甚至在天民黨和共產黨之外也有人抱有幻想,認為“黑色神甫”[22]與“紅色神甫”[23]的聯合能保證幾年的相對社會和平,能保持現狀。我不是遇到過同樣的情況嗎?“向左開放”不是遇到過同樣的情況嗎?那時許多人認為,向社會黨打開政府的大門能使意大利保持現狀。但是,我再說一遍,我不太相信這件如此艱難的事是可能實現的。不可能,不可能。這話太悲觀了,我不想說了。

法:我們還是談一談吧!哪怕只是作為政治夢想。參議員南尼,“聯席會議共和國”是什麽東西?對我們會產生什麽後果?

南:很顯然,那將是兩個完整主義[24]的結合。有一點他們是共同的,那就是排除一切珍視民主和自由原則的力量。是的,這兩種完整主義能看到一些問題,但不能看到我認為是根本的問題,如個人自由、民主生活。有了“聯席會議共和國”,我們將會看到兩個教會平分權力。一個教會掌握國家的領導權,另一個教會掌握在野派的領導權。同時我們還會看到,所有中間力量和能起制約作用的力量即將消失或被鎮壓。社會黨實際上將會消失,世俗力量集團[25]將會消失,有基督教思想傾向的,為意大利民主和世俗力量的再生做過巨大貢獻的廣大階層也將消失。我講得很抽象,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任何完整主義都是針對我們的。您看,這種結合正在引起外國觀察家的幻想,正如“智利式面條”一樣。事實上,共產黨人參政的問題,不管有沒有天民黨,在國外是被當做意大利的問題提出來的。我不把這個問題當做唯一的問題,而把它當做問題之一。這個問題的解決還在於共產黨。

法:這是什麽意思?

南:我的意思是說,應該由他們澄清,他們將在民主聯合政府中采取什麽立場。在我看來,共產黨還沒有這樣做。是的,他們有時變換手法和戰術。只要想一想1944年的薩萊諾轉折[26],以及陶裏亞蒂[27]與國王的會見就夠了。是的,他們發表過講話,冒過風險。但共產黨人的目標仍然是在他們黨的專制主義的領導下奪取政權。在國際上,盡管他們對捷克斯洛伐克事件和波蘭事件持有保留,盡管他們知道蘇聯準備像幹涉布拉格那樣幹涉華沙,但他們的歷史地位仍然在以莫斯科為首的蘇聯體系之內。總而言之,共產黨人是真正在向民主的和人道的社會主義靠近嗎?他們是否準備接受以新的內容對社會主義進行修正呢?

法:參議員南尼,您認為可能嗎?

南:我知道,50年來這沒有成為可能,近10年來也沒有成為可能。時間已經很長了。我們知道,在共產黨掌權的國家裏,任何從人道主義出發修正社會主義的嘗試都遭到暴力和恐怖的鎮壓。我們知道,北京說蘇聯是一小撮壟斷資本官僚的天堂,千百萬勞動人民的監獄。我們也知道,莫斯科對北京反唇相譏,說毛澤東是“歷史上最大的叛徒之一,只有希特勒與他不相上下”。在這些根本性的沖突中,意大利共產黨從來沒有明確表態。因此,把沒有達到的水平說成已經達到的水平,把可能產生也可能不產生的結果說成已經產生的結果是荒唐可笑的。當然,一切都是可能的,因為意大利共產黨參加過政府,從1944年到1947年,我們一起參加過政府。那時德加斯貝利[28]曾為他們的溫和程度感到震驚。他對我說:“你看,我不能與你在政治上做交易,因為當你給我10個時,陶裏亞蒂來了,他答應給我50個。”他們今後還會這樣幹嗎?誰也不知道。只有經過嚴格的審查,才能看出進行另一次沒有共產黨人參加的歷史進程的條件是否成熟。所以,我多年來說的話今天仍然有效:共產黨人和社會黨人應該各自發揮自己的作用。請相信我的話:今天意大利的關鍵不在於成立“聯席會議共和國”,也不在於“智利式面條”。關鍵,甚至症結在於中左政府的危機,是這種危機使民主國家遭到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