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見到委托人(第4/5頁)

“是的。”

“她允許丈夫的私生子住在她的家裏?”

“不止如此,她還對埃米爾視同己出,很愛他,他也回報她的愛。其實,埃米爾以為她就是他的母親!”她再次泣不成聲。

“這一定讓您很難過。”我說。

“繼續。”福爾摩斯說。

“起初,我確實很痛苦,”她向我承認,“痛苦極了,但後來我意識到這是最好的結果。佩靈漢姆夫人是個善良的女人,在分娩時失去了親生的孩子,那時埃米爾剛出生不久,於是他們悄悄拿我的小埃米爾代替了死去的孩子,世上的其他人都以為埃米爾是他們的孩子。埃米爾將繼承莊園,成為下一代佩靈漢姆伯爵。所以您瞧——”

“我明白了,”福爾摩斯再次打斷她,“這在許多方面都稱得上幸運的安排。”

我們的客戶僵住了。“您以為我唯利是圖?”她說。

“不,不,他沒有。”我急忙插嘴,然而福爾摩斯無視了我。

“我認為您很現實。”他回應道。

“現實,是的。他們抱走孩子的時候,我只是個窮藝人,無法給埃米爾提供教育和良好的生活條件。讓小孩子跟著賣藝為生的人過活,無異於領他進入一個四處皆是危險和惡劣影響的世界,請您想象一下,一個嬰兒被撇在後台,無人照管——”

“沒錯,沒錯,當然。您在信中說自己被襲擊了,拉-維克托萊小姐,”福爾摩斯說,“這正是我們趕來這裏的原因,請詳細說明遇襲的經過。”

“那天恰好是我給伯爵拍完最後一封電報的次日,一個地痞在大街上向我走來,粗暴地推搡我,手中還揮舞著一件武器,是一把奇怪的刀。”

“描述一下這把刀。”

“它真的非常奇怪,有點像長柄勺,但尖端很鋒利,有刃。”我們的客戶說,“我掙脫開來,在冰上滑了一下,跌到地上。”

“您受傷了嗎?”

“與其說受傷,更多的是害怕。我身上只有摔倒造成的小瘀傷,可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請精確描述。”

“我摔倒後,那個男人把我扶了起來。”

福爾摩斯興奮地俯身向前:“啊!他有沒有跟您說話?如果說過,他的原話是什麽?”

“幫助我起身後,他用那把刀的奇怪鋒刃抵住我的喉嚨,讓我最好當心一點。”

“這是他的原話?沒有提到伯爵?”

“沒有,沒有明確提到他。他說:‘不要管它,否則有人會死。’”

“他的口音呢?英國口音?美國?希臘?”

“法國口音,”她說,“不過含混不清,聲音低沉。”

“關於這個男人,他的衣著、聲音,還有刀什麽的,有沒有您覺得熟悉的地方?”

“一點也沒有。這個男人的臉藏在一頂大帽子的陰影裏,而且當時是黃昏,下著大雪,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您認識制革工人嗎?”

“制革工人?您是說皮匠?呃……不,一個都不認識。為什麽?”

“刀,”福爾摩斯說,“您描述的那種刀是皮匠使用的幹刮刀,是制革行業的專用工具。”

“無論在什麽情況下,我都不會以善意回應我所受到的威脅,福爾摩斯先生。”

“是的,您當然不會。不過,我相信這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警告。”

“不!”她叫道。

“少安毋躁。我相信危險的確存在,但比起您本人,您的兒子更有危險。不過,您企圖找到他的努力,也有可能將你們兩人同時置於險境。”

拉-維克托萊小姐驚得無法動彈,定定地坐在那裏聽他講話。

“為了安全考慮,我請求您不要獨自冒險。您什麽都不用做,只需允許華生醫生和我尋找您的兒子,不要給我們兩人制造阻礙。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此事發生之前,您是否有過不對勁的感覺?比如說在您過去與兒子見面的時候?”

“您必須理解我,福爾摩斯先生,”歌手說,“我愛我的兒子。多年以來,他在我眼中都是個健康快樂的孩子,適應力強,茁壯成長。如果他在伯爵那裏過得不好,我絕對不會讓這項約定維持下去。我的感覺是,他得到了伯爵和他妻子的親切、慷慨的對待。”

福爾摩斯依然面無表情。突然,通向公寓其他部分的走廊裏,傳來一聲尖厲的椅子剮蹭地面的聲音,福爾摩斯站了起來,立即進入戒備狀態,我也加入了他。

“公寓裏還有誰?”他問。

拉-維克托萊小姐站起身:“沒人。是女仆買雜貨回來了。現在,請二位原諒我的失陪。”

“她叫什麽名字?”

“博尼絲。為什麽問這個?”福爾摩斯卻沒有回答。拉-維克托萊小姐走到門口,擺出送客的姿態。“好啦,先生們,我必須休息一下,然後準備今晚的演出。請來‘黑貓’找我,我的演唱十一點開始,在那之後我們可以見面,繼續這次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