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泡影(第2/5頁)

“警察,”我說,“據我了解,你們這兒出了狀況。”

一陣停頓。然後有個聲音——也許是同個人,也許不是——說:“我不懂。是有人投訴嗎,警官?”

他們要找警察,不過不是隨便哪個警察。“我叫斯卡德,”我說,“伊萊恩·馬德爾說你們需要幫忙。”

門鎖轉動,門打開來。兩個男人站在那裏,暗色西裝搭配白襯衫和領帶,是上班族的打扮。我越過他們往裏瞧見另外兩個人,一位穿西裝,另一位則著灰色長褲和藍色運動外套。看來約莫都是四十幾,比我大個十到十五歲。

當年我幾歲呢,三十二吧?差不多。

“請進,”其中一人說,“小心喔。”

我不知道他是要我小心什麽,不過我把門推開幾英寸以後撞到了個什麽的時候就知道了。地板上有具屍體,是個男人,蜷著身子側躺著。一只手臂甩過頭,另一只彎在一側,手離刀柄只有幾英寸。是一把彈簧匕首,整個刀刃都埋進了他的胸膛。

我推了一把關上門,跪下來仔細看他。我聽到其中一人把門鎖上。

死者約莫和他們同齡,原先的打扮也和他們差不多,但後來他脫下了西裝外套,把領帶也松開了。他的頭發比他們略長,也許是因為他的頭頂開始掉發,他想借此掩蓋禿頭吧。大家都來這招,不過好像從來不管用。

我沒摸他的脈搏。只碰一下他的額頭我就可以確定,他的體溫已經冷到無脈可摸了。而且,其實我根本無須碰他就知道這人已經歸西。媽的,我停車以前就全知道啦。

不過呢,我還是花了些時間進行檢視。我頭也沒擡,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一陣停頓,因為他們要決定由誰回答,然後先前聲音穿門而出的男人說:“我們也不很清楚。”

“你回到家時發現他倒在這裏?”

“當然不是。我們在玩撲克,我們五個。門鈴響了以後,菲爾過去應門。”

我朝死者點點頭。“這位便是菲爾?”

有人說是的。“當時他已經出局了。”穿運動外套的人補充道。

“而你們其他幾個還在打。”

“沒錯。”

“所以他——菲爾是吧?”

“是,菲爾。”

“菲爾走到門口,而你們則繼續把牌打完。”

“是的。”

“然後呢?”

“我們也沒看到事發經過。”西裝人之一答道。

“我們正在打牌,”另一個人解釋道,“而且從我們坐的地方也看不到什麽。”

“你們坐在牌桌。”我說。

“沒錯。”

桌子放在客廳裏端。是張撲克牌桌,桌面鋪了綠毛氈,周邊設有凹槽可供擺放薯片和杯子。我走過去,看了看。

“可以坐八個人。”我說。

“對。”

“不過你們只有五個。還有其他打牌的人?”

“沒有,就我們五個。”

“你們四個和菲爾。”

“對。”

“然後菲爾穿過房間去應門,而你們當中一兩個人則是背對著門,你們四個對牌局進行的狀況應該要比來人的身份有興趣。”他們順著我的話點點頭,很高興我有能力理解大局。“不過你們應該聽到了個會讓你們擡起頭來的聲音吧。”

“是啊,”運動外套說,“菲爾大叫一聲。”

“他說了什麽?”

“‘不要!’或者‘住手!’之類。我們馬上分了神,站起來往那頭看去,不過大家好像都沒看到來人的長相。”

“來人……”

“殺了菲爾的人。”

“他應該是在你們還沒來得及看到他時就跑掉了。”

“對。”

“而且還把門拉上。”

“要不就是菲爾跌倒的時候推到門門才關上的。”

我說:“一邊伸了只手當緩沖……”

“沒錯。”

“然後門就唰地關上,而他則繼續倒下去。”

“沒錯。”

我往回走到屍體躺著的地方。這是間挺好的公寓,我注意到,空間寬敞裝潢溫馨。感覺像是單身漢安身立命的居所,而非已婚有車族的歇腳處。書架上置有書籍,墻上掛了裱框的復制畫,壁爐裏擺了木柴。壁爐前方,一張二乘三英尺的絨毛毯格格不入地放在一張偌大的東方地毯上頭。我的直覺告訴我,它擺在那上頭是有特殊用意的。

不過我還是若無其事地走過絨毯,蹲跪在屍體旁邊。“戳進了心臟,”我點出來,“想必是當場死亡。說起來他應該沒什麽臨終遺言吧。”

“沒有。”

“他蜷縮起來撞上地板,然後再也沒有動靜。”

“正是這樣。”

我直起身來。“想來你們都嚇到了。”

“簡直嚇呆了。”

“怎麽你們沒通報呢?”

“通報?”

“通報警察,”我說,“或者叫救護車把他送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