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16/22頁)

“李小姐,你這樣講法未免言過其實,把我們警察局說得一文不值,外人不明真相,聽你這樣一講,好像這裏是個魔窟似的。”

“魔窟?這裏就是個魔窟我又怎敢去說呢?”李麗蘭的撒潑已經達到了極點,地一再沖蕩,對方總是忍讓,李麗蘭數度尋戰不得,已經到了再而衰、三而竭的地步。

“這叫做怪人不知理?你在我的管區內,兩天於了三起竊案,創了‘闖不過三’的紀錄、打破了你們的‘黑道金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選擇我這個地區開花,使我們蒙受奇恥大辱,被搞得無地自容。做人嘛,要有分寸,要留一點余地,好漢不斷人家生路。你如此做法,豈不是存心要和我作對?要打破我們的飯碗?你逼得我不得不走上你死我活的鬥爭道路。今天仇人相見,理應分外眼紅,但是我們對你已做到仁至義盡。你是聰明人,捫心自問,理應反省,為什麽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奇怪!”程科長開始發動攻勢了。

“程科長,你剛才所講的話好像在唱‘陽春白雪’,詞句深奧,調子太高,像我這樣的庸人,不但和不來,而且聽不懂,真是對牛彈琴,莫名其妙!”李麗蘭這個時候只好裝著糊塗。

“李小姐,你不要太謙虛了!你不但會唱‘陽春白雪’,而且還能彈‘高山流水’,不過沒有知音的人前來請你,你總是不肯賞臉。”程科長逼緊一步。

“我會彈,高山流水’?好笑!”

“對,你會彈‘高山流水’,這是妙手絕技,而且有人看到的。”

“有人看到?什麽人?你說!”

“吳公館的楊媽,當你在她主人臥房裏表演絕技的時候、她是你唯一的觀眾。我看非叫她到你面前跟你照一照面不可,否則你總是不肯賞臉的。”程科長再逼緊一步。

“程科長,我看你一表人材,有的做法卻很不高明,盡演這種誣良為盜的把戲,這有什麽意思呢?”她指著旁邊的柳素貞繼續說,“這位小姐就是一個有力的證據!昨天晚上在秦誰飯店硬指我是她的‘舵把子’,今天她又在你的下面當你的書記官,你卻變成她的舵把子啰。這真是對現實的嘲笑!你怎麽能自圓其說呢?今天你又想請什麽豬媽、羊媽上台,重演一出‘誣良為盜’的拿手好戲,換湯不換藥,依樣畫葫蘆,這種戲有什麽好看的呢?”李麗蘭鉆了個空子駁斥程科長。

“我看不拿出真贓實據,你總是不想低頭認罪的。”程科長態度嚴肅起來。

“法律是屬於你的,強權也是屬於你的,沒有證據有什麽關系?最後來一個屈打成招,豈不是一樣的嗎!”李麗蘭錯誤地估計了程科長,認為他始終搞不出名堂來,現在已經到了理屈詞窮的地步。

“屈打成招,怎麽使你口服心服呢?”

“那你拿出真贓實據來吧!”李麗蘭的反擊達到了最高峰。

“那好吧,一定要我拿出真贓實據來,那還不容易嗎?據我調查所得,劉太太實際是馬太大,她不是你的幹媽,而是你的恩師,她是黑道之祖--江湖一奇。而你呢?真不愧是一個‘踏雪無痕’。你到南京找沈子良,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你既然想放下屠刀,為什麽又開殺戒,自取滅亡?一失足成千古根,再回頭已百年身,怎麽能立地成佛呢?”

這段話好像宣判了李麗蘭的死刑,她的整個前途毀滅在一刹那之間,她只覺得脊梁上有一股寒流直灌全身,冰涼透骨,不禁弱汗如雨,渾身無力,幾乎支撐不住了。她兩手緊緊捏住沙發持的靠手,勉強支住上身,站了起來,她還想鼓起最後的勇氣,負隅頑抗。

這時,程科長把手伸進西裝口袋裏,掏出一顆雙龍搶珠六兩黃金的圖章,放在楠木矮幾上面,笑著對李麗蘭說:“李小組,這算是真贓實據吧:?”

李麗蘭看到自己的私章,驚心動魄,感到一切都完了!她睜開杏眼,兩只眼睛死盯著程科長,根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她感到對方是一個猙獰可憎、青臉獠牙的惡鬼,正張牙舞爪向她撲來,頓時眼花繚亂,金雞四散,急痛攻心,不省人事,昏厥了過去。

事出意外,程科長也慌了手腳,不顧一切地把她抱住,見她全身冰冷,氣若遊絲,一種憐香惜玉的心理油然而生。在場的楊玉瓊、柳素貞看到情況不妙,丟開記錄,馬上走來幫忙,把她擡放在長沙發上。程科長叫勤務員周淩馬上派汽車到鼓樓醫院接請醫生搶救。

不久,醫生、護士趕到,立即對她施加急救。打了一針強心劑,李麗蘭便悠悠氣轉。片刻之間,只見她長嘆一聲,兩眼睜開。她心神稍定,就強支精神坐起來。想起方才情景,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滾過臉頰,在場的沒有一個不為她心酸。